“你们听说了没,当今皇上没了,有个叫玉什么的登基当了皇帝!”篱笆墙外突然传来行人的交谈声。
躺在院子里神游梦境的曼雨和秦济宇一惊,凝神,竖耳听着院外行人的动劲儿。
“前皇帝不是才登基一年多吗!怎地就没了啊!哎!他们皇家的事儿,真真不是我们这等平民百姓能明白的!不管这天下是姓秦还是姓玉,只希望这次的皇帝能是个好皇帝!”一男子低叹一声。
“谁说不是呢!咱们不过是乡野村夫,朝廷的事儿咱们管不着。可这世道一乱啊,咱们的日子就没法过了!前些日子,京城大乱,城镇里的富户都如惊弓之鸟般时刻准备着举家逃亡,我儿子在山上蹲了三天好不容打到的猎物一只也没卖出去。这世道若再这样乱下去,咱们这些平头百姓可真是没法活了!”一中年男子同样叹息一声。
“说到这个,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昨天村长把我叫了过去。他给我看了两幅逃犯的画像,让我多注意注意村子里的生人。画像上是一男一女,女的很年轻,长得还挺文静标志的,根本就不像什么坏人。那个男的眼睛是红色的。往日,我在城镇贩卖山货时曾听人说,前皇帝就是红色的眼睛。你说,会不会是当今皇帝谋害前皇帝不成,下旨追捕他啊!”“谁知道呢!咱们这儿虽距离京城不远,却背道得很,那人若果真是以前的皇帝,根本就不会来我们这种地方遭罪!反正,不管他们是谁,我们就按照村长说的那样多注意些生人就行了!日子还是得照常过的!”
“我主要是听村长说赏银好像有百两之多呢”先前那人嘿嘿笑了起来。
“我看你还是少打主意吧!那人果真是前皇帝,你抓了前任皇帝。害了他的性命,那些仍旧跟随着他的人还不把你给宰了!他若不是前皇帝,能让朝廷特意颁发追捕文书的人还能是什么善茬。说不定是江洋大盗呢!你我这把老骨头,加上整个村子的人,只怕也不够人家几刀!”另一人语带警告。
“我这不是因着日子艰难,眼看着家中的小子就要娶媳妇了,家中却连聘礼都还没置办齐,我这不都是被逼急了吗!”
“我自是知道你家中的情况。可这日子再艰难,我们也不能打那些人的注意。一个弄不好,只怕连整个村子人的性命都得赔上!算了。不说这个了!提到娶媳妇,今日村东头的王三家的小儿子不是娶媳妇吗!走,咱们赶紧些。说不定还能赶上正席呢!”
紧接着,就听见两人加快了脚步,渐渐远离了院墙。
“看来这儿已经不安全了!咱们得尽快离开此地,迟了只怕会害了这家的主人!”曼雨坐起身,皱着眉头看向篱笆墙外。
“我这就去收拾一下。你在这儿稍等我一会儿!”秦济宇站起身,大步进了房间。
说是收拾,其实不过是找些干粮和两套干净的衣物罢了。这一去,还不知要多久才能见到人呢,路上是否有追兵,是否能生火造饭都未可知。他可不想让曼雨挨饿受冻。
秦济宇没有留下书信,只在妇人的房中放了二两银子。两人抬头看了眼院中的大槐树,带着依依不舍关上了院门。这儿虽粗陋。却承载了他们对未来的向往。若非情势所逼,他们都希望能在此多住上几日。
“出了这山,若有官道,咱们走官道吧!小道人虽少,生人也同样很少见。反而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曼雨趴在秦济宇的背上最后看了眼山脚下的小村子。
“好!”秦济宇点了点头,背起曼雨飞快地向西奔去。
两人不知道的是。两人前脚刚刚走出村子,后脚收留他们二人的妇人就带着村长和数十个村民浩浩荡荡地冲进了院门。
原来,在王三家的宴席上,村长提到了追捕文书的事。看了画像,妇人立即想到了寄居在自己家中的一男一女。虽说那个萧公子不是红眼,可是受伤的小娘子却生得有三分像画中的女子。在百两赏银的刺激下,妇人立即把自己家中如何来了生人都和盘托出。村长和在座的宾客一听有生人都立即来了精神,提议一同去瞧瞧。妇人便欣然带着众人抛下新郎新娘往自己的家中赶。
可是,待众人进了屋,屋内早已人去楼空。秦济宇是个警觉性极强的人,为了避免给好心的主人家带来灾祸,离去前,他特意把两人在那儿停留的所有痕迹都清理了一遍。即便有人来查,也定然看不出任何端倪来。离去前他所留的银子也是放在女主人的被窝里。
众人进了屋子,屋内院外里里外外逛了三圈,别说人,就连个鞋印都没见着。最后,众人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妇人想钱想疯了,谎报消息,想讹赏银。最终,兴致勃勃的众人痛斥妇人一顿后纷纷离开
行了大半日,黄昏时分,曼雨和秦济宇终于看见了一座小城镇。进镇前,秦济宇为两人做了一番易容。曼雨被扮作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妪,他自己则扮成一个半瞎的老头。两人手中拎着两只山鸡,装作进城卖山货的村民。
城门的守卫见是两个老得路都做不动的老人,二话不说就放他们进了城。两人进了城,先把手中的山鸡卖了,换了些铜钱。之后,两人找了一间小客栈住了下来。客栈虽小,好在环境倒还不错。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地,床铺也很整洁,窗外更是正对着一条清幽的小河。
秦济宇接过小二端来的热水进了房间,为曼雨洗掉脸上的尘土后,笑道“人都说,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此番我们也要过一过大隐者的生活了!”
“可惜这儿离京城太近,不然咱们便可以在城内租个院子,好好享受一把二人世界的生活!”曼雨低叹一声。
秦济宇握住曼雨的双手,满眼痛惜“真是委屈你了!为了我,你受了这么多的磨难,我却连个像样的婚礼都给不了你,反倒要你这样偷偷摸摸地跟着我!”
“说的什么话!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自愿的!再说了,再豪华的婚礼不都是做给别人看的吗!你我如今都已经是无亲无故的人,就算办了婚礼,也不过请些不相干的人来,推杯置盏之间,不过都是些虚情假意罢了,那又有什么意思!”曼雨反握住秦济宇的手,用双手的温暖告诉他,她是真心不在乎他是否能给她一个像样的婚礼。
“那咱们可说定了,你既选了我,此生就再不准反悔!”秦济宇满脸肃容。
曼雨见他如此紧张便忍不住想出言逗逗他“那可说不定哦!以前我愿意跟着你,全是因着你是个玉树临风的翩翩佳公子。哪一日,你没了俊朗的外表,我可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嫌弃你哦!”说到这儿,曼雨就忍不住笑。
紧张兮兮的秦济宇一听了曼雨的话登时慌了,哪里看得见曼雨眼中的笑意。他一把握住曼雨的肩膀,低声吼道“你此话当真?”
曼雨抬头一瞧,但见他双眼又是慌张,又是担忧,又是失落,隐隐还有泪光在闪。曼雨立即急了,急忙解释道“你别急!我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罢了!弱水三千,我只饮一瓢。此生,我只愿与你相守到老,至死方休!”
秦济宇这才缓了神色,一把捏住曼雨的小鼻子,怒道“你个小女子,我都紧张死了,你还同我开玩笑!看我怎么惩罚你!”说着,他伸出魔爪抓向曼雨腰间的痒痒肉。
曼雨立即被挠得瘫倒在床上,喘着粗气却不敢大笑。小客栈,房间狭小,隔音不怎么好,正常说话还担心被人偷听了去,若是大笑,只怕楼下的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受不住的曼雨先讨了饶。可是,秦济宇哪里会轻易饶过她,手下的动作依旧不依不挠。最后,曼雨使诈假装伤口疼痛,瞪着一双泪眼可怜兮兮地瞅着秦济宇。秦济宇这才罢了手。
曼雨会选择这样的小客栈,原本是想躲个清静。可是,越想清静却越是不得清静。选客栈时,她只想到了客栈的环境和打烊的时间,却忘了这样的客栈,房间的隔音到底会差到什么程度。
晚饭过后,天将将擦黑,他们的隔壁房间住进了一对年轻的夫妇。那对夫妇也不管隔壁是否住了人,进了房就开始悉悉索索地脱衣服。劣质床板“咯吱咯吱”地响个不停。只把还没成亲的曼雨和秦济宇闹了个大红脸。
更可恶地是隔壁的女人还咿呀呀地叫个不停,大有种不把别人吵醒誓不罢休的感觉。最后,有个男客人实在忍不住了跳出门指着房门谩骂了半日,那对夫妇才稍稍收敛了些。
隔壁的声响虽停了,可是同躺在一张床上的曼雨和秦济宇再也没法回到原本的平静。他们的呼吸都不由地急促起来。曼雨本以为接下来可能会发生恶狼扑倒小红帽的情节。
可是,她瞪着一双小鹿般的黑眼瞅了他许久,却只等来了他的一句“睡吧!你的伤还没好!”之后,他便抱着她一动也不动了。其实,并非他不想与她亲近。他想地不得了。一年多的分别,他只恨不得立即将她生吞入腹。可是,他不能。她的伤在胸口,伤口刚刚愈合,根本就经不起他折腾。依他现在的心绪,一旦开始便停不下来。他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贪欢而伤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