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们忙将热茶奉上,沈氏寒暄道:“大夫人气色还是一贯的好!”
林氏含笑道:“老咯!儿女们如今都大了,也都是孝顺听话的孩子,我也省心。”
几番寒暄过后,林氏开门见山:“尚夫人今日光临敝府,可是有事?”
沈氏忙道:“咱们好歹妯娌一场,姐姐还是叫我婉蓉吧!姐姐也知道,当初改嫁,也是父兄之命,婉蓉也无从选择。姐姐这么叫我,真叫婉蓉无地自容。”
见林氏没开口推拒,沈氏继续道:“我知姐姐是爽快人,姐姐既然问了,婉容也就畅所欲言了。”
沈氏刮了刮盖碗,道:“妹妹这次来,是为了晚儿的婚事。”
林氏和万嬷嬷对视一眼,果然被猜中。
“妹妹知道,婉蓉如今已经不是萧家的人了,按照世家的规矩,晚儿的婚事自然是不容婉蓉置喙的。”
“只是……晚儿毕竟是我怀胎十月、千辛万苦才生下的,是从我肚子里掉出来的肉,妹妹实在做不出,对女儿的婚事不闻不问。”
沈氏说到动情处,用帕子抹着眼泪。
万嬷嬷忍不住道:“咱们姑娘小的时候,生病的时候,也没见夫人又闻又问的……”
“万嬷嬷!”林氏出声打断,又对沈氏道:“这老奴,见我宠她越发的没规矩了,夫人见笑了。”
沈氏的脸上浮起几丝讪讪,刘嬷嬷忙:“大夫人不知道,我们夫人过得苦!夫人做继室,满府里眼睛都盯着,稍有差池,那便是众口铄金哪!”
林氏是个爽利的性子,不愿意拉扯纠缠,命万嬷嬷将那三个少年郎的画卷与身份说明呈给了沈氏。
看着沈氏讶异的样子,林氏道:“这是我从廊州林氏旁支筛选出来的,为晚儿议亲的人选。夫人来,正好一起品鉴品鉴。”
沈氏看着手里的画卷,正如林氏所言,这几位少年郎,无论是从人品、家世、样貌还是性情,都十分出挑。
门第虽然差了些,但是以镇国公府如今的情形,也没什么可挑剔的。
更何况,都是些读书的清流人家,日后一旦中举,前途也是不可限量的。
沈氏放下手中的画卷,含笑道:“姐姐给晚儿挑选的,自然是比大小姐都不差的。”
“只是……”沈氏话锋一转:“只是当初,妹妹被迫改嫁,骨肉生离,妹妹如今……实在不忍晚儿远嫁……”
话未说完,泪已双流。
林氏将手中的茶盏往桌子上一搁:“那依夫人的意思,晚儿这亲事,该如何处理才好呢?
“儿女的婚事,从来都是父母之母,媒妁之言。可怜我的晚儿,没有父母主事!姐姐是镇国公府的当家主母,自然一切都听姐姐的。”
“只要……只要晚儿能留在金都,妹妹能时不时见上一面便成……”
林氏蹙眉:“晚儿是我一手带大,我也想将晚儿留在身边。可国公府如今的情形你也知道,要将晚儿留在金都谈何容易?”
沈氏止住眼泪,眉眼带笑:“姐姐,路都是人走出来的,只要能将晚儿留在金都,花多少银子妹妹也是使得出的……”
“而且,也不一定非要做世家贵胄的正妻嘛,填房、庶出……再不济,做个妾室总是担得起的……”
将沈氏送走后,万嬷嬷肺管子都要气炸了,她忍不住对林氏抱怨道:“夫人,这尚夫人说的是什么话?这是说大夫人不肯给小姐使银子想门路的意思?她自打小姐六岁离了国公府,什么时候给小姐使过银子?”
万嬷嬷越说越气:“哪有愿意将女儿嫁给别人做妾室填房的?这还是亲生母亲么?”
林氏也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刚才沈氏的意思,是非要让晚儿留在金都,哪怕给人做妾室填房都成。
林氏很想不去管沈氏,直接将晚儿嫁去廊州。可是沈氏毕竟是晚儿的生母,婚姻大事,她还是要给沈氏一点脸面的。
“你去把小姐叫过来。”
林氏想听听晚儿的意思,毕竟,这是为她在选择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