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院子,本是叶公当年高中之前,还是个穷秀才时曾租住过的房子。后来屋主遇了难处,要筹钱回乡,叶丞相重金买下,一来是为报恩,二来也是为了留下这一块兴旺根基之地。”龙玥天站在葡萄架下,一句句讲给孟潇潇听。
“那些不过是旧事,他如何留了院子,不是终究还是死于党争倾轧?”叶胜天一时走入厅堂中来,笑着向诸人打了声招呼。
他早换了一身青灰长衫,重新束了头发,一身收拾得清爽干净,长身玉立,风流倜傥。整个人一扫酒色之气,两个眼睛清明如晨星,高高的个字,脸色因一夜未眠,多少有些苍白发青,却显得自有几分君子遗风。
“他们都去四周围巡查去了,若有动静会唿哨叫我。”叶胜天望向龙玥天、龙玥辰,又带着淡淡笑意,以目光在孟潇潇身上点了一点,“如今忙我是帮了,你们是不是可以告诉我,这整件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二少爷,三少爷?”
孟潇潇也随即转头望着龙玥天,她也有缺少的重要环节,握在这两兄弟的手中。
“说来话长……”龙玥辰把手臂一伸,由夕岚扶着,当先稳稳地坐下,这才淡然地开了口,“整件事的突破口,要从有一天,我们捉住了一个孟丞相府的丫鬟说起,这个丫鬟夜晚之间,说了一些惊世骇俗的梦话。”
“丫鬟?梦话?惊世骇俗?”叶胜天听得一头雾水,满脸上皆是狐疑神色。
“对,惊世骇俗。那个普普通通的小丫鬟,说的是早已灭国的天熙语言。”龙玥辰一双空洞的眼,望着无物,却给每一个字都平添了一分神秘气息。
叶胜天听到天熙两个字,掩饰不住地一惊,眉头便蹙了起来。
“至于她说的话,似乎是背出一篇告祭的悼文的其中几句,我听懂的是‘此树业已根残,叶枯,不日凋零倒塌,吾族人多年所望,复仇之大业可成,归去有望矣。’叶公子以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龙玥辰转向叶胜天的方向,乌黑的视线像是一种逼视。
叶胜天目光中流露出一种疑惧的颤抖,沉声道:“也就是说,这一切都是他们计划之中的,圣上的一系列决策错误,错信奸佞之辈,还有与三少爷的决裂,二少爷被陷害,这些都是他们天熙劝阻复仇计划的其中步骤……”
孟潇潇不由感到后背升起一阵凉意,她这是第一次听到芷儿那段话的真实意思。没有想到,甚至比她所想象的都更加严重。她本来以为,那些话只不过是一些巫术或者预言之类的东西,可以用一个迷信的标签令它们烟消云散。
此时却才发现,龙玥天和龙玥辰为什么会那么严肃,无论如何也不肯言明。这是因为他们的处境,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
龙玥辰只是淡淡说了几句,就见叶胜天的脸色阴沉下来。孟潇潇也顿时觉得胸口如堵了一块大石——在不知不觉之间,似乎还很繁荣昌盛的东翔国,忽然变成了一个外强中干的壳子,一切繁荣只不过是过眼云烟,就像痨病鬼脸上的红晕一样,是死亡之前的最后一点假象而已。
“若是果真如此,他们到底是如何做的?仅凭一个丞相府的丫鬟,不可能成此大事。”叶胜天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能草率地相信这件事,“更何况天熙国破家亡,早已覆灭,臣民土地皆并入东翔国,即使他们妄图要复国,又能做些什么呢?”
龙玥天便离开接下话,答道:“你这第二个问题,我也曾疑惑,不过我拿到一件东西,上面讲了一段故事,说当年东翔国攻陷天熙都城,是因东翔国采取闪电急攻的战法,在半个月之内,就已经吞并了天熙国土。”
“天熙国人性格平顺,多事农耕织牧,并不懂得戎马战争之事。战事突发,举国都没有准备。等到东翔国的士兵大举侵占了国土,在都城瑞都,兵临城下之时,天熙的国库内尚有亿万黄金的军费,却根本已经于事无补,因为已经没有那么多的人员和时间,用这些钱来装备出一支军队,抵御外敌入侵。”
“是以纵然天熙尚有如此多的财富,却全都变成了无用的石头,一无用处。当时的天熙国君,已经预知到家国覆灭的命运,却不甘心,不肯将这些财宝拱手让人。所以就找了一个万全的所在,将这些财宝藏在了某个地方。并留下了一些线索给后人,以备将来复国,重整社稷之时可用。”
龙玥天在滔滔不绝,孟潇潇却在绞尽脑汁地想,龙玥天他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想来想去,大约是从那张羊皮火纸上得知的吧——龙玥辰会读天熙文字,可是……他看不看呀……
在他们拿到羊皮火纸之后,是怎样才能破解出上面所写的字?
忍不住就揪了揪龙玥天的袖子,把疑惑的目光向他望去,有些犹豫地问:“你们,是不是破译了火纸卷?”
龙玥天也点点头道:“对。我把那张纸上的字形划给龙玥辰,他读出了几种意思,眼下这个是最符合逻辑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