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色点了点头,又想起来这么黑完全看不见,轻声说:“好。”
第二天的早餐桌上果然出现了香甜的浓汤和新鲜的鱼排。在华色进门叫她起床之前,青歌已经在化妆镜前犹豫了半个小时想今天戴什么发饰。今天的课程里有一小节实践课,课表里的安排是与新生剑术师们进行法阵的布置与破解,这样的话势必会与塔斯克对上,绝对不能弄得自己蓬头垢面好像没了他就活不下去一样。月光石?太素。红宝石?太艳。蓝宝石?哪里感觉不对……这不是那个混蛋的眼睛的颜色吗,搞得像本侯还念旧情一样。
于是华色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一匣子首饰被翻的乱七八糟,青歌顶着一头还没梳过的头发在生闷气。华色笑了笑:“如果可以的话,请让我来吧。”
青歌烦躁地抓了抓头:“你会梳头吗?我今天不想只扎头发就了事。”
“会的呀。”华色利落地从外间接了半银盆清水,拿起象牙梳开始梳那一头隐隐有赤金光芒流转的红发:“不知您是想挽个公主髻呢,还是编条辫子?或者我们花点时间拗个造型也可以。”
青歌拨/弄着那些琳琅满目的珠宝:“怎么好看怎么来。”
“要不要再给您拿几件好看的袍子?”
“好。”
塔斯克第一次见到青歌的时候是五岁,他的父亲、马尔斯一族之长牵着他的手把他引进青族的大门。古色古香的黑棋大门上鎏金兽头环怒目圆睁,空心的青铜柱子里放了大块大块的冰,三伏酷暑依旧寒气逼人。成大事者不拘私情,我把你送进青族门,以后你就得好好捧着这位小贵女了,敢出一点意外被送回来,我打断你的腿。
父亲严厉的叮嘱尚在耳畔回荡,顷刻间便被客气地请出了大门,徒留掌心余温。小小的塔斯克并没有多么早熟,嘴巴一瘪刚想哭的时候又生生压了下去,正保持着这么一个让人看了就心烦的表情呢,五岁的青歌便敲开了正厅的门和他直直打了个照面。
别哭了,看着就烦。红发女孩跳到矮几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可是要陪我玩很久的人,哭哭啼啼像什么话。起来,去给本侯拿冰镇的橘子汁。
——她的红发是那么明艳又那么生机勃勃,就像一团燃烧的火,猛地就撞进了塔斯克心里。
当年不是很愉快的初见并未在两人心里留下多大的印象,真正让塔斯克发现自己喜欢上青歌是两族通知他们准备联姻的那个下午。时年十二岁的红发少女连蹦带跳地冲进院子,双鬟上簪着的绢纱桃花都摇摇欲坠。她怒气冲冲地叉着腰站在塔斯克面前,同年的少年已比她高了半个头,却在气势上被完完全全压制住。青歌措了半天词,终于铿锵地憋出一句,你地位太低了,而且不好看,不配做我的爱人。
——她赤金的长发光华流转,昂起头对他说话的时候,一朵发上簪着的绢花便斜斜地、将坠未坠地压在眼前了。
他年少敏感的心里就那么倏忽一疼。塔斯克垂下眼睛心想,自从为讨好青族背井离乡来,无父母护佑更无照顾,本以为这颗心已经被锻炼的油盐不入水火不侵了,可在听到这么真心实意、半点儿也不掩饰的嫌弃的时候,它突然开始密密麻麻地痛。为什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
他沉默着伸出手为青歌把那朵绢花向上别了别,手下一个不稳,扯落一朵娇粉于掌心,青歌这个时候将好抬起头来看向他,深绿的眸子里好似藏了一口深潭古井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