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我不是故意的,再说我昨天夜里也按照你的吩咐睡在大厅里了,你还要怎么样?”成默觉得谢旻韫有些过于计较了,不满的说道。
“是么?这就是你对保安和前台说我是女朋友,说我凶恶,说我打人,还说我不给你饭吃的理由?”谢旻韫冷笑道。
成默没想到谢旻韫这都知道,表情一下凝固了,就像偷东西被抓了现场,有些无言以对的窘迫,只能低头不语。
“不说话了?知道做错了?”谢旻韫继续冷嘲热讽。
“我这不是没办法吗?你让我在大厅坐一夜,我起码得给工作人员一个合适的理由吧?”成默有气无力的解释道,他知道这下他惹的麻烦可大了。
“你这么聪明怎么会没办法呢?我看你就是故意的!还买情侣票?你就这么想要我做你女朋友?有种你跟我表白啊!我保证不拒绝你……”谢旻韫好整以暇面带讥讽的说。
“不好意思,学姐,你千万不要误会!我下次不会了。”成默无奈的说。
“下次?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你先把这次该怎么办,跟我好好解决吧!”
成默并不是那种被抓了现行还要抵赖的人,于是只能说道:“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行,这可是你说的啊!接下来这些天,你必须全程听我的命令的行事。”
“太过分的恕我不能从命。”
“你觉得我会有你过分?”
面对谢旻韫的无情威压,成默实在有些难以应付,幸好这个时候地铁来了,他心中松了一口气,连忙说道:“先上车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上了地铁,谢旻韫像骄傲的女王,成默则有些垂头丧气。
地铁比较空,成默坐在了长椅的边缘,谢旻韫没有坐,抓着扶手站在了他旁边,看着地铁门上闪烁的路线图问道:“你是怎么能清楚怎么乘坐地铁的?”已经占到了上风,她没有继续嘲弄成默。
成默轻轻解释道:“莫斯科的地铁和华夏的不一样,他们不以站和左右来标明方向,而是以1号站台和2号站台来区分左右不同的方向。另外一点就是莫斯科地铁之所以复杂,是因为同一个站、不同线路会有不同的站名,刚才之所以我们问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答案,是因为马雅可夫斯基站是4线换乘,因此就有4个站名,所以连俄罗斯人自己都搞不太清楚……因此我们华夏人就更搞不清楚了……”
地铁朝着前方隆隆的前进,谢旻韫没有揪着成默犯错误的事情去说,反而和成默聊起了其他的东西,让成默暂时放松了下来,但成默知道事情不会就这样轻易结束。
其实和谢旻韫旅行这件事情,成默痛并快乐着,快乐是有个谈的来漂亮姑娘陪同自然是人生一大幸事,痛苦的是谢旻韫的性格实在让成默有些敬谢不敏。
当然,说是“痛苦”,不过只是一种夸张修辞,实际上远没有那么糟糕。
这么多天和谢旻韫相处,成默觉得总的来说,谢旻韫是个非常不错的女生,只是两个人的世界观人生观完全不同,让成默觉得自己有些时候能很清楚的看懂她,有些时候又如同雾里看花,叫他猜不透她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帮陌生人追一个吉普赛小偷,然而在抓到那个小孩子之后,只是把陌生人钱包要回来,却给了他更多的钱,让他去买东西吃,明明那个吉普赛小孩就是说的一些身世凄惨可怜的谎话来欺骗她,她还要上当,这就是她要学微表情的理由吗?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在萨尔茨堡,谢旻韫会一定要求李济廷驱车数小时,去那个叫做anif的小镇,然后带着他们去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教堂。
那一天,她刻意的穿上了一身严肃的黑,甚至带上了黑色的头纱,表情肃穆的去给卡拉扬那冷冰冰的墓碑献花。在成默看来死亡是无需用那些刻意虚伪的仪式来祭奠的,真要喜欢,记在心里,多听他的音乐就好。
他甚至满怀恶意的想,也许谢旻韫之所以喜欢卡拉扬,是因为卡拉扬表达的是那些富人和优雅的知识分子生命终了时的感受,优雅浪漫到无懈可击。而不像穆拉文斯基,表达的是穷人和战士们生命终了时的感受,粗犷中蕴藏着巨大的张力。
他更加不明白,她为什么在自己的百般摧残下,还能坚持和自己下棋,甚至每次下完都会心无旁骛回味被虐的过程,坐在沙发上如老僧入定一般,一遍又一遍的复局。在他看来围棋与谢旻韫而言,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游戏而已,她从中并不能收获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完全没有必要苦苦坚持攀登她完全攀登不上的高峰,一点自知自明都没有。
也不全是不能理解,谢旻韫在他心里也有很多可爱的时候。
比如两个人在翡冷翠吃意大利餐的时候,因为被宰,她据理力争锱铢必较,完全不像一个红二代;在维也纳街头帮助一个无人聆听的胡子花白的艺人演奏《死神与少女》,引得无数人围观的时候便功成身退,还留了不少钱在小提琴盒子里;甚至在医院,谢旻韫任由自己握着她的手,趴在床边上睡了一夜……
对于成默来说,谢旻韫像一个半知半解的谜团。
未知,就意味着危险。
当然,也是诱惑。
第054章 莫斯科不相信眼泪(6)
就在成默和谢旻韫在红场观赏伟大的历史遗迹的时候,毗邻红场的莫斯科丽思卡尔顿酒店顶层的行政酒廊中,拿破仑七世正在和一个梳着棕色长辫留着唏嘘胡渣的瘦高男子用餐。
两人身侧的落地窗外是俄罗斯的政权核心,大气宏伟的克里姆林宫,里面坐落着众多教堂和博物馆,为人们讲述沙皇统治时期的无数历史故事。
拿破仑七世穿着脱离了维多利亚繁琐风格的黑白灰三色经典搭配董事套装,目光专注而优雅,坐在窗边如同电视剧里的男演员,“拉斯普京先生,这瓶红酒怎么样?是我自己位于波尔多左岸格拉夫产区的酒庄自酿的,这一瓶产自2000年,由酿酒大师米歇尔·罗兰先生和车库酒鼻祖让·吕克·图内文先生监制出品,使用50%赤霞珠和50%梅洛混酿而成,如今快要被喝光了,只剩下两箱我全部带来了莫斯科……”
被叫做拉斯普京,扎着低马尾如同一个艺术家的男子,摇晃着红酒杯充满赞叹的说道:“真是好酒,今天我才深刻体会到为什么贵族们总说八大名庄不代表波尔多,帕克满分也不代表波尔多,只有这种产量极低、市面罕见,不向市场低头的好酒才能代表波尔多的魂魄。”
“要是觉得不错的话,欢迎您去我的酒庄做客,我那里的酒从不对外出售,只送给合适的人……”拿破仑七世举起杯子和拉斯普京触碰了一下。
“亲王阁下,只要你不要在称呼我为拉斯普京先生,叫我格里高利,我一定会去法国感受您的热情。”拉斯普京·伊利亚·格里高利举起杯子微笑着说道。
“您的愿望就是我的指令,亲爱的格里高利。”虽然说话的语气很谦和,但拿破仑七世并没有请对方称呼他为克里斯托夫的意思。
“您的意志我也会转达给我的父亲,如今我们已经守住了莫斯科所有的出入口,包括机场,只要找到希尔科夫,我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您……但您知道,找我父亲的并不只是有亲王阁下您,所以最终的结果我不能给您保证,我唯一能保证的是您一定会得到消息……”拉斯普京品尝了一口红酒之后放下了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的水晶酒杯诚恳的说道。
“这个我明白,如果贵帮能找回十字蜂,价高者得,我不会有任何异议,只是希望能有参与竞争的机会,但我想其他人不会在意希尔科夫的生死……可我不一样……不管我的父亲和我有什么矛盾,他终究是我的父亲,身为一个贵族,守护家族的每一个成员是我的责任……”
拿破仑七世停顿了片刻,手握着laguiole(拉吉奥乐,法国国刀)刻有小蜜蜂的琥珀刀柄,用锋利的大马士革钢材锻造的刀身狠狠的切开了餐桌上厚实的战斧牛排,带着红色汁液的肉质纤维顿时被切割开来,像是绽放的花朵,拿破仑七世用叉子叉住泛着油脂和血色的牛肉,淡淡的说道:“所以,请务必留他一个活口。”
拉斯普京一直静静的注视着拿破仑七世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拿破仑七世一举一动都有一股魔力,让他敬仰的魔力,“亲王阁下,您的责任感让我敬佩,您放心,如果希尔科夫落在我们战斧帮手中,我一定帮您留住他的性命。”
“十分感谢你的帮助,另外我还有一点小小的心意送给您的教父托克塔霍诺夫先生,稍后麻烦您帮忙带到。”拿破仑七世微笑着说道。
“你实在是太客气了,亲王阁下。”拉斯普京稍稍低头。
觥筹交错交杯换盏的午餐结束之后,拉斯普京带着拿破仑赠送的一个不大的黑皮箱离开,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把巨大的黄金左轮手枪,那是送给托克塔霍诺夫的礼品。至于送给拉斯普京的,则是一箱红酒,当然,红酒箱子里还塞满了现金,足足有十万美金,实际上价值比那把黄金左轮还贵重。
巴斯蒂安代替拿破仑七世送他离开,站在拿破仑七世身边的莫里斯看着长辫子的拉斯普京走进出了酒廊,不解的问道:“亲王殿下,您为什么要找格里高利,还送他那么多钱?他只是阿里姆坚·托克塔霍诺夫(注解1)的教子而已,在战斧帮实力并不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