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甚至还能清面朝他这个方向的柳思思的微红的脸,以及那双仿佛泛着水色的眼睛。
看着简直暧昧到不行。
愿望成真
沈宁凝神看着不远处房间内的情况,柳思思果然正和阙星澜站在一起谈情说爱。
其他为了以防万一,于是特地提前预备算计好的其他同门此时也不在场,生命安全得不到保证,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冲上去硬抢肯定也抢不过。
要不还是先在这再看一会儿热闹吧……总感觉这两人还要在里面互相抒情许久。
这位小说主角的感情戏来得有些不是时候,不过这会儿也确实能算是便宜了他。
沈宁观察着房间内的大致情况,却没想在这时候,反倒是阙星澜先发现了他。
“是谁在外面?!”就在柳思思即将要抱住眼前心上人的瞬间,像是忍耐到了极点,阙星澜突然正色喊了这么一声。
他往后退一步自然退开柳思思即将攀上他肩膀的双手,迅速抽出长剑看向门外的大片黑暗,警惕的样子好像门外真藏着什么怪物。
当然,从结果上来说,他这个反应确实没有什么问题。
恐怕在场也只有在此期间一直长久望向阙星澜的沈宁能从中发现些什么不对劲来——
他几乎亲眼看着那宛若死水般平静的双眼在触及他瞬间露出一丝错愕的神情,像是压根没想到门外居然真有一个人站在这。
随即,那点错愕很快被其主人强行压下,只剩下眼中闪过一丝仿佛激动的狂喜,并在最终彻底归于平静。
——就好像在最开始,阙星澜就是为了推开这位对他抱有好感的师姐,于是才刻意喊出了那句话。
看着实在古怪。
怎么会出现这样难以理解的发展呢?
不喜欢直接出声拒接就好,哪用得着一边放任感情发展又一边无声推拒对方?
总不可能是没办法拒绝吧?阙星澜又不是没长嘴。
沈宁觉得自己在这一刻像是隐约触碰到了什么隐秘的真相,但问题的逻辑和事情的发展实在太过矛盾,或者说阙星澜本就是这么一个矛盾到显得不正常的主角,最终仍被困在问题中想不出半点合理的解释。
罢了,问题还是先暂且放到一边,摆在眼前的好处才是最重要的。
起码就刚才阙星澜那个看着明显不算正常的反应,或许便足以支持他探清对方的底线。
……就算不知道他挑出来的那群墙头草什么时候能到场,他怎么着也得拖延时间尽自己的全部努力,免得未来因此而后悔。
沈宁瞬间理清了自己的思路。
他从黑暗中缓慢踱步而出,笑着挥手和眼前的师弟师妹们打了个招呼:“哟,没想到你们居然也找到了这里啊,还真是挺巧。”
屋内,柳思思似乎也终于开始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情感爆发得不是时候,她面上红了红,旋即也跟着警惕地望向门口。
眼见出现的是自己这位不讨喜的师兄,她面上的那点红晕顷刻间推了个干净,转而换上了又一副嫌恶的模样:“师兄?你怎么在这?!”
“是我们先找到这里的!这可是在秘境中,我劝你最好不要乱来!就算你修为比我们高,但也不见得能在我和阙师弟二人合力围攻中胜出。”柳思思举起剑,看着像是真下定决心要动手了的样子。
不过这种警惕的反应反倒是让沈宁确认了屋内还存有无主的秘宝。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两人光顾着谈情说爱,在最开始进入房间时就忘记了寻常修士进入秘境后惯常的搜查。
“你们先找到这里来的?我还说是我先找到了这里,只可惜因为中途遇到意外不得不暂且离开。明明是我先找到的这些法宝,现在却倒霉被你们先占了便宜呢。”沈宁笑笑,看着依旧还是那副神态轻松的样子。
恐怕此时此刻,也只有他自己知道那看似轻松写意的神情下,他全身上下肌肉紧绷,已经时刻做好了对战的准备。
他紧盯着柳思思和阙星澜的反应。
前者和他预料中一样,光是听到他强词夺理的话就气得满脸涨红,就是那紧攥在手里的剑都因为一下子用力过猛而跟着气愤地抖了抖。
倒是阙星澜的反应看着更加耐人寻味。对方只站在一边不言不语,神情平淡到仿佛沈宁的出现从头到尾都不是在和他争抢传承遗迹中的法宝。
连句话都不说,情绪上的变化甚至还不如刚开始看到他的时候来得更加激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等沈宁继续细想,柳思思紧接着说出口的气愤至极的话打断了他的思考。
柳思思简直不敢相信沈宁居然会说出这样无耻的话:“你说是你先找到这里的?!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要是你先找到了这里,又这么可能会因为一点小意外,便放弃取得法宝的机会,让后来人占便宜。你别再胡说八道了!”
沈宁调侃出声:“怎么不可能出现意外呢?就好比现在的你们,也不是因为一点意外就径直将那些摆在眼前的法宝忽略,顾自就开始开始吐露起来了心声。”
柳思思闻言一惊,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了自己刚才的反应有多奇怪。
……对啊,明明好不容易找到了传承遗迹,明明那些法宝就摆在自己眼前,她为什么还会有心思转而去做其他事?
只是这点困惑还没来得及在她心中留存多久,巨大的羞耻感便在这一瞬间将她淹没,彻底冲刷干净了那点仿佛醒悟般的迟疑。
一想到沈宁从刚才起便一直站在门外看完了全程,柳思思羞耻得几乎恨不得直接消失在原地,连带着脸上尖锐的敌意都开始跟着有些许软化。
沈宁扫了柳思思一眼,随即转而将注意力放在边上另一位全程都并未开口的阙星澜身上。
沈宁刻意出声,试探阙星澜的反应:“既然柳师妹羞耻得说不出话来,那我这会儿就只能问问阙师弟你的看法了。”
“阙师弟,你倒是来说说,我刚才说得对不对?你愿不愿意遵从我刚才说的先来后到的道理?”
这话连沈宁自己都觉得没什么道理,像极了无理取闹。
但光看阙星澜最开始见到他时的反应,这么把话问出后,说不定会得到一些常理之外的答案。
沈宁这么随意地想着。
而事情最后似乎也确实得到了他预想中的好结果。
“我……”阙星澜声音有些低哑,但吐字也确实能算得上是清楚,“我觉得师兄您说得对。”
灵剑择主
“阙师弟,你刚刚说的什么?”
柳思思不敢置信地看向身侧的阙星澜,像是压根没想过自己这位一直都和“愚蠢”二字挂不上钩的阙师弟,这会儿居然还会听信沈宁的胡说八道。
“你怎么会答应呢?你怎么能答应呢……”柳思思顿了顿,像是终于想到了合理的解释,语气突然激动了起来,“我知道了阙师弟,你是不是担心这会儿落了沈宁的面子,出去后会被对方为难?!”
“可即便如此,也没必要如此退让啊。沈宁他是有个高阶修士的父亲,这确实没错,可这不过是门派弟子在秘境中正常的资源争抢,就是门派长老也不能因此而发难,因为自己的私事而向一个小辈发难。”
柳思思左思右想,最终只能从阙星澜消极的反应中想到这样一个可能,并不住劝慰试图让自己这位突然胆小起来了的师弟改变原本的想法。
而她之后劝告的话说得也确实没错。
这些于秘境之中取得的秘宝可以说是最为公平的犒赏之一。
若是门下弟子在秘境中仅因为对方的身份地位而选择退让,只是由于对方有个修为高深的父辈便顾自放弃,强的越强弱的越弱,那又何谈发展历练。
不仅是各门派之间要求了修士离开秘境之后,不能因为秘境之内的小摩擦便使得门派之间互相对立,就是门派之内,也默认了这一条潜规则。
这也是各门派之间为尽可能保全自己门下弟子而做出的约定。
不然,在这个道修相较魔修更为势弱的重要当口,各门派之间只因为一点小恩小怨便顾自内耗,又如何能从那些可恶的魔修手中争来安宁。
而这条规矩大抵是给了胜者一条还算是合适的退路,反过来也极大程度地保护了争斗中的弱势一方,使得秘境中尽可能避免了胜利者出于一不做二不休的极端想法,直接选择杀人灭口。
……尽管以沈宁如今越来越糟糕的脾性来说,若真是选择动手难免会再被对方在心里记上一笔,可两人之间的关系本就算不上多好,更别说这条关于秘境的潜规则的存在,更是直接避免了未来沈容借着自己的身份地位直接对阙星澜施压的可能。
此时,就是一个能抛却身份地位进行竞争的大好机会!
但阙星澜依旧不作声,在说完了那一句堪称是违反常理的话后便定在原地不再作声。
要不是阙师弟在这之前一路上的反应看着都还算是正常,她甚至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被沈宁炼作了傀儡。
对面,沈宁终于从听到回答后的惊愕中回过了神中。
他定定地注视着阙星澜片刻,似乎是终于确定了对方刚才说的那些话都出于真心实意,于是才勉为其难抬脚走进了石室中。
沈宁环顾着石室内的布设,同时还不忘用余光时刻注意着阙星澜的反应,浑身紧绷做好了在发现不对的瞬间就直接拔剑的准备。
……没办法,小说主角居然主动把快到手的机缘拱手让人,就是沈宁一时间也忍不住怀疑起自己的观察结果是否存在误差,猜测阙星澜是不是还藏着些什么不为人知的小心思。
他走进石室内,轻易便看到了房间正中那枚放置着秘宝的宝匣。
大抵越是清楚明白宝匣的显眼程度,沈宁便越是无法理解阙星澜和柳思思守着秘宝却全无反应的举动。
一直到沈宁走到了宝匣前,在对阙星澜的警惕之余,他还忍不住在心里猜测可能的原因。
别不是这上面有什么连主角都解不开的机关阵法吧,可他也没在这上面感觉到多少异常的灵气波动啊……
沈宁一剑挑开宝匣,直至匣内所藏的秘宝彻底展露在他眼前,一时都没能回过神来。
而不远处,阙星澜看着依旧没有什么反应,柳思思反倒是因为宝匣被打开后室内突然暴涨的灵力意识到秘宝的不简单,连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提高了些许。
……不说阙星澜,就看柳思思现在的这幅样子,也不像是对无动于衷的样子啊。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相比起这些隐匿在边角细节处的古怪感,宝匣内放着的这些法宝灵草反倒是有些相形见绌了。
沈宁挑剔地扫过匣内盛放的各种珍惜灵草和奇异法宝。
一想到自己专门准备的计划、提前做好的准备都全无用处,而阙星澜却又偏偏在这个当口这么轻易地便选择了退让,即便他此时已然达到了最开始的目的,顿时却又开始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了起来。
真是无聊。
感情这份抢来的机缘还没有阙星澜那张反常的木头脸来得有意思。
大抵是真的觉得有些没意思,沈宁将自己的视线从那些奇珍异宝上移开,转而将将自己的恶趣味打到了在场另外一位仍在喋喋不休的柳思思身上,想要从对方身上弄明白异常的原因,证实自己的猜想。
……起码就看柳思思现在这幅后悔不迭的样子,套消息肯定一套一个准。
“柳师妹,阙师弟刚才都那样说了,还把自己不需要的东西主动拱手让给了我,你又何必继续为难他呢?”沈宁可太清楚要怎么三言两语挑动对方的情绪了,“这些现在可都是属于我的东西了。”
“当然,看在过往的情分上,师妹若是也想要,我倒是也不介意勉为其难分你点好处,勉强也能算是你们选择‘谦让’后我给出的一点小报答。”
柳思思闻言愣住,愣了好一会儿才咬牙骂出声:“……无耻!才不要你假好心。”
“若不是刚才阙师弟突然悟道,哪轮得到你在这嚣张!”她说着扭头还不忘看一眼阙星澜,大抵是真的确认了自己的这位阙师弟即便是听到这样过分的话也依旧无动于衷,自己又不好意思当真走上前,恨恨骂了两声便只能姑且作罢,再度懊恼自己刚才真是昏了头,才在这种关键时候想着情爱这种什么时候都能说的小事。
沈宁耸肩,无所谓地笑笑,对柳思思没什么攻击性的话显然无动于衷:“这样啊,那我运气倒是确实不错。”
……不过这么看来,那问题都是出在了他的这位阙师弟身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