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孤启就是这般。
她已然将话说到这等底部,溪洄兴许冷惯了,不愿将心思透露给旁人。
可孤启不同。
他好似希望自己能多陪陪他,可真当她去陪时,孤启反倒又会将她往外推。
男子的心思好难猜。
“我们吗?”溪洄垂眸轻轻笑着,可唇角的苦意再也盖不住,“殿下,你知晓吗,那日停桐同你看纸鸢,那一瞬,停桐羡慕极了殿下。”
“殿下是自由的,同寻常女娘不同,”溪洄摩挲着杯沿,“旁人都说太师如何,可与我相比,分明殿下才是万众瞩目的存在,你的出现改变了许多,也改变了我。”
“那时候我就在想,或许我可以出宫,或许我可以向殿下一样,”溪洄叹了口气,又勾起了唇角,故作轻松似的道,“但我是溪洄,是太师溪洄,我注定是要在皇宫中度过一生的。”
她从不曾见溪洄这幅模样。
溪洄寻常寡言,鲜少透露自己的心思与情绪。
他像是要接着今日的酒劲一吐为快,郁云霁也不曾打断,就这般静静的听着。
“好累,”溪洄望着天边的圆月,轻声道,“我曾不止一次的想逃离这个地方,这四角四方的笼子,想同殿下那般恣意,也有想过,殿下什么时候能将我带走……”
湖边有游鱼戏水,将原本平静的湖面激起几朵水花。
水花飞溅的声音衬的此处格外静谧。
“可这样的心思,如何能说出口呢,我是溪洄,是众人眼中不苟言笑的太师,若是既如此,我便当严于律己,否则怎能算是他们眼中的仙人。”溪洄微微摇头,“我不想过这样的日子,可朝堂动荡,唯有殿下能护我周全。”
“这样的心思却不能宣泄于口的,你说,我的心思若是被殿下知晓,她会怎样看待我,”溪洄的眸光越来越发散,他像是撑不下去,快要昏睡过去了,此刻显然是将他当做了另外一个人,“她会生气的,我同殿下只是师生,师生之间如何能有这等心思。”
“什么心思,你不过是想过上自己想要的日子。”郁云霁温声道。
溪洄面上错愕了一瞬,随即怔怔的望着她。
郁云霁将面前的小几推开,认真道:“我不认为你有错,任谁再这样压抑的地方生活,也会想要生出逃离的心思。”
溪洄久居高位,又被百姓捧得极高,可高处不胜寒,时间久了他难免会乏累,而百姓对他的期望值太高,溪洄便不敢松懈,数十年如一日的如此。
“你居然会这么想吗,”溪洄喃喃道,“若是殿下也这么想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