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魇轻轻点头,说道:“他不比你差,不是么?”
可恶,我在你眼中总是这样微不足道的存在么?西门剑铭再压抑不住自己勃发的怒意,长枪悠忽刺出,暴烈的风吹着,怒意在枪尖被放大了数十倍,激荡的劲风吹得西门剑情早已散乱的长发,如春日里绵绵的柳絮,荡漾着。
西门剑情身形一晃,人已飘出五六丈。
西门剑铭长枪一掠,气机早已锁死了眼前的同胞兄弟,南绝枪尖迸发出强烈的杀意,这样的杀意,或许有不共戴天之仇?事实上,却是流着同样血脉的兄弟!
平淡无奇的南绝枪此刻如一杆魔枪,尖锐的声音是它疾速撕裂了虚空发出的声响,一转方向间,在虚空中留下了一道残影,层层叠叠的碎星绽放开来,密密麻麻,已将西门剑情整个地封死在枪势之下。
落雪魇面上挂着几分淡淡的笑意,木杖轻敲着地面,他竟微闭上了眼。
断枪在西门剑情的手中挥舞出一道道弧线,他轻轻一叹,本是同根生啊!
“蓬!”的一声,两枪顷刻间相交了上千次,断枪在西门剑情手中终于变成了齑粉。普通的枪又岂是南绝枪的对手,更何况手中的不过是半截而已!
万点黑色枪尖射出的星光已经消失,枪一回收,西门剑铭第二枪已然刺出,不留余地,打定主意要自己这位兄长的性命。
身躯如虾米一样弓着,西门剑情面露痛苦之色,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的手臂已全被鲜血染红,一袭出尘的青衫也已变成了褴褛破衫。
第二枪比起第一枪来,却是截然不同,似是平平无奇的这一枪下,藏着怎样的必将对手置之死地的杀机?
黑色的气机从枪尖释放出来,长枪如掠过水面,一层层的涟漪荡漾开来,代表着黑色死亡的涟漪将西门剑情整个笼在了里边。
一声叹息,幽幽地从西门剑情口中发出,不留丝毫余地,不给任何机会,必杀之而痛快,我的兄弟,你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你想得到的,真是你所想的么?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做错了呢,那会如何?你会不会后悔?
弓着的身子忽然变得笔直,由鲜血铸就的红发出了艳丽而璀璨的光。
你可曾明白,西门家的南绝枪并不是你手中所握的南绝枪,真正的南绝枪,那是西门家的每一个人心里的那支枪。
涟漪陡震,四散开来,再无从束缚住西门剑情,艳红的长枪流着晶莹的光,却是真气所铸,直刺而出,正中在南绝枪上。
“怎么可能?”西门剑铭通体剧震,眼中闪着不可置信的神色,黝黑的枪头,已被红光吞没,如击败絮一般,长枪竟似再无从前进。
“南绝枪,并不是你想的这样简单的!”西门剑情轻轻地说着,人却已飘起,真气混杂着鲜血铸就的长枪刺向了落雪魇,十数丈的距离却似只有一步半步一般。
身形僵硬地立着,南绝枪已跌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在这深夜里,传出了老远。
木杖轻敲着街道,那颗碧绿的宝石忽发出了一阵妖异的光,在落雪魇的身前,红色长枪刺在了碧绿宝石上,却如琉璃瑰丽的天边晚霞一般缤纷散去。
西门剑情笑了,低头看去,只有自己虚握的手,诡异的红,那是鲜血的颜色。
他看见自己手上的皮忽然间迸裂开来,鲜血喷涌而出,淌落在地,有如小溪的尽头那从岩石中的泉涌。
“可惜了,你还不能控制这样的力量!”落雪魇轻叹道。
“你倒看得透彻!”西门剑情的声音出奇地嘶哑,完全不似平常声音,在瞬间,灰白的颜色爬上了他的脸,这个年纪不过四十多的中年大将军,似乎忽然间变老了。
眼神间,带着一种落寞和哀伤,一动不动地看着落雪魇。
落雪魇却又叹了一声,微一点头,说道:“对西门家,我不会赶尽杀绝的!”
露出了一个从容的笑,西门剑情轰然倒下,在他的身下,鲜血已成了一条小溪。
“大哥!”西门剑铭似是现在才醒悟了过来,蓦然转身,奔至西门剑情身前,颤抖着伸手抱住了已闭上了眼的兄长。
你想得到的,是你真心所求的么?这条路走到尽头,你是不是已发觉你一直所嫉恨的,所执著的,其实也是一种错误?
“哥”低沉的声音回荡在幽静的长街上,边上那三人,也低下了头,不得不承认,西门剑情是一位好宗主,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