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一点力气都没有,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夏宁宁绝对会和妈妈一起下厨房做饭的。现在却只能就着这个台阶赶紧溜回房间。她知道,要是留下和爸爸妈妈在一起,说不定那一刻就会情绪失控,出现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那时面对爸爸妈妈又会情何以堪?
回到自己的房间,夏宁宁轻轻扣上房门就再也无力移动一步,脑袋一阵眩晕忙靠在门上,眼泪再也忍不住一串串地掉了下来,她害怕自己哭出声音让爸爸妈妈听到,就那样张着嘴巴,让眼泪静静地流淌,喉咙里是窒息的哽咽。
好久,她才挪到床边,然后扑到了床上。
“程伟,你在干什么?这是真的吗?我像相信自己一样相信你,你怎么会这样?”夏宁宁在内心责问程伟。泪水在浅紫色的床单上洇湿了一大片,轻柔飘逸的颜色慢慢深沉起来。夏宁宁思潮翻滚,她知道清芳不会故意刺激她,更没必要骗她,但……这是真的?清芳从来不说谎话,夏宁宁却希望刚才清芳说的是谎话。
她和程伟虽然还没有步入婚姻的殿堂,但这不过是迟早的事情,他不可能背着她和别的女孩子****啊。难道……程伟已经对她厌弃?程伟对她冷淡已经很久了,只是夏宁宁不愿意往其它方面想,她也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她一直相信他们的感情坚若磐石,清芳却亲眼看到他和别的女孩子在一起,难道……程伟是因为这个女孩子才对她冷淡?夏宁宁不敢相信。可是程伟对她的冷淡又是为什么呢?
夏宁宁绞尽脑汁想不出来为什么。
她和程伟那样相爱……
夏宁宁摸过手机,从内存卡里面翻出程伟的照片。程伟笑着看她,目光中含着怜爱和痛惜,因为笑着挺拔的剑眉都微有弧度了,夏宁宁看着心里荡起一片柔漪,唇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程伟的肩膀很宽,透着强健的气势,这样的男人应该是懂得担负责任的类型,他绝对不会在感情上朝三暮四,夏宁宁相信。就在第一次靠上去的时候,夏宁宁就知道这是一副她要依靠一辈子的肩膀,她相信这副肩膀也会保护她一辈子,她从来没有想过这副肩膀上还会有别人。
只是现在……夏宁宁突然激灵灵打了个冷颤,清芳的话让她重新思考。
……多久了,是他出院以后吧?嗯,就在他出院以后,他开始渐渐地疏远她,最开始夏宁宁以为他是身体不好,后来才觉得他的疏远很没来由,不过她不是多心猜忌乱吃醋的女孩,对他依然百依百顺尽心尽力关怀备至。夏宁宁想过,那样大的事故,他的精神受到了刺激需要一个慢慢回复的过程,她相信他慢慢会好起来,所以她一直相信他对她的感情。
夏宁宁想着,还是不敢相信程伟的背叛,也许……这里有什么误会,清芳不知道而已。就这样胡思乱想,夏宁宁心里七上八下,整个人都乱套了。
“程伟,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不会是因为什么事情瞒着我或者真的另外有人吧?”
夏宁宁极度伤心,极度困惑。突然她很想知道他在做什么,忍不住拨了他的电话。
程伟把公司的企划方案带回了自己的出租屋,坐在电脑前却呆呆地出神。他很明白今后的人生里自己除了事业不会再有别的了,对他来说,唯一的也只有工作,他也只能用事业上的辉煌来灿烂自己的人生。
世事难料,他不知道他的人生在那一霎那被毁。当他感觉到自己的不正常跑到医院里,医生把检查结果告诉他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坠入了一个黑洞,而且永无光明,他知道他的一辈子都完了……不再是一个完整男人的男人还有什么意思?那个时候他突然想到了死,但他最后还是明白了自己必须坚强地面对,他不能因为自己自私的逃避而让所有爱他的人痛苦,他死了无知无觉了活着的人呢?死固然是一种解脱,而活着就更需要勇气了,可他只能选择活着。
只有面对现实自己去忍受才对得起所有爱他的人,程伟不想对不起别人。
愣了很久,他的目光扫到电脑旁边的相册,那是夏宁宁的一张整身照片,她侧身对着他,一双灵秀的黑眼睛就好像深潭中的两颗珍珠在闪光,满是灵气的目光中露着温柔,温柔中还有一丝刚毅。程伟的目光倏然一亮心中涌起感动和柔情,随即目光又黯淡下去,感动和甜蜜也换成了无法言说的苦涩和难过,“宁宁,对不起……”
他双手插在头发中,狠命地捋自己的头发,仿佛想要把什么东西揪出去似的,但终于住手,他知道无论怎样都是徒劳的,于是强压心神让自己平静。事到如今,他只剩下了一条路,那就是让自己走向事业的巅峰而不是旋入感情的漩涡。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程伟压下了所有凌乱的思绪,聚精会神于工作。
正在程伟全神贯注工作的时候,旁边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伸手拿起来一看是夏宁宁的电话号码,心一下子痉挛起来手也跟着瑟瑟地抖起来,仿佛手机的重量太大,他拿不动,又仿佛手机带了强大的电流,让他触了电。
夏宁宁拨通了程伟的电话,铃声响了好久才听到程伟艰涩的声音“宁宁,你好”,有一瞬间夏宁宁感觉到眩晕,如此招呼……分明不是亲密爱人的,程伟的声音让她觉得陌生,还有他这标准的应筹语言……但她还是很开心地笑了,她知道他是关心她的,他的“你好”两个字虽然可以和任何人说但对她却是透着浓浓情意的,她还是听的出来,她没有礼节性地回应什么“你好”而是直接问:“你在忙什么?”她的话满含着牵挂。
程伟微叹一声,他听的出夏宁宁的口气里是思念,但他竭力压制澎湃的感情让自己的声音里没有热情:“我在工作。”他的话冷冰冰的。他知道他只能是一具工作的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