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中思考这人声音听起来怎么那么熟悉,关河已经蹲下身扶着屈战尧走了。
屈战尧推开了关河的手,趔趄着跑下了楼,他今天晚上没吃饭,一口气喝了八瓶酒,胃里实在太难受,他吐得撕心裂肺,嘴里传来一阵阵苦味。
关河紧接着下了楼,站在一米远的地方看着他没动。
屈战尧跪在地上,抱着垃圾桶吐得天人不知,最后胃里只剩下酸水才苍白着脸站起来,他觉得好累,真的好累。
他好想找个没人看得见他的地方躲起来。
他很软弱,他一点都不坚强,他才不是那个意气风发骄傲肆意的屈战尧。
他过得很失败,特他妈失败。
屈战尧扶着墙,想哭却又拼命忍住的表情,让关河的心狠狠揪了一下。
“我送你回去。”关河上前扶住他的肩。
“放开。”屈战尧双手撑着膝盖,甩开了他的手。
“我送你回去。”关河重复了一遍。
“我让你走你听见没有!”屈战尧醉的不轻,推了他一下自己先倒地上了,他仰着头躺在湿哒哒的水潭中,不住的大喘气。
“我他妈跟你不是一路的!从来都不是!”
关河低头看着他,眼神很是锋利。
屈战尧醉了,乱七八糟讲了一堆话,舌头都捋不顺,他朝着关河笑,胸膛剧烈起伏着。
“我跟你说,咱俩六年前就断了,你说的对,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我也是一样,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我早就忘了你,忘得干干净净。”
“所以你干嘛还出现呢?是来嘲笑我的不堪吗?啊?我操你大爷关河,我……”屈战尧说到一半又扶着树干吐了。
半晌,他抹抹嘴,声音很轻。
“谁都能看见我现在这样,就他妈你不能,就他妈你不能!”
把自己伤口撕开暴露在人前的感觉原来那么痛,屈战尧笑了起来,他一个人摸爬滚打的六年里,哪怕再难熬,也没有这么痛苦的时刻,从来没有。
关河不喜欢看屈战尧这样的笑,他非常讨厌。
是啊,他心里很酸。
屈战尧撩起t恤下摆擦了擦脸,声音含含糊糊,似乎在呓语。
关河靠近了一点,听见他嗓子里发出了低低的呜咽。
“我一个人抱着屈小元给妈妈下葬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啃着干瘪的馒头,日夜颠倒,洗着一摞摞油腻的盘子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被人揍得跟狗一样,在街头巷尾躲着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凭什么……凭什么当我已经习惯这种处境的时候你出现了,我对生活妥协,对自己较劲,所有人都能轻而易举的踩死我,像踩死一只蝼蚁一样简单,可我还是拼命的想活着,当我决定独自一人走下去的时候,你他妈又出现了,真可笑……”
“为什么?”
对方弓着的背倔强又脆弱,月光澄澈明亮,照着他的侧脸,关河伫立不动,目光落在远方,突然很轻地把屈战尧的身体掰了过来,脱下了警服盖在他身上。
“走吧。”
屈战尧喷出的呼吸很灼热,带着酒意,他梗着脖子说,“我不。”
“我他妈不跟你走。”
关河拽着他的手往前走,喝了酒后人的温度会升高,屈战尧的掌心很烫,快殃及池鱼把他烧死了。
“你不跟我回去我就把你铐起来。”关河从兜里掏出手铐拍在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