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某种熬不到头的深渊里。
如果说这还不算绝境的话,那他爸爸在出院那天收到了法院的传令,才让屈战尧深深切切的感受到了绝望两个字怎么写。
祝天威贪污案共犯这个罪名,他承认了。
屈战尧不信,扯着他的衣服大吼,“你骗人!你根本没用过他给的钱!”
屈战尧爸爸满目悲哀的看着他,任凭屈战尧不可置信的捶打和嘶吼,也没有一句辩驳。
最后,警方把他爸爸押走了,只留了一句话,“小战,好好长大。”
屈战尧用手无力的砸着墙,血顺着拳头缝汩汩的流下来。
我要怎么长大?我他妈还怎么好好的长大!
葬礼在三天后举行,屈战尧家没有别的亲戚了,只有周围不太亲近的邻里,他通通没叫,一个人几天没有合眼,拖着一身疲惫处理后事,入殓,安葬,跪着送她入土,最后站在墓地前,抱着屈小元,用力的磕了三个头。
一江春水向东流,人的一生就这么走到头了。
生死由命,活着的人依旧得好好活着。
屈战尧手里还有他爸爸留下的一点钱,他回了家,第一眼看见的是家门口他妈种的那颗葡萄树,已经结出了几颗果实,屈战尧剥了一个,酸的牙疼。
推开门,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味道,他坐在破皮沙发上,闭上眼好像能看见他妈妈在厨房忙碌的幻影,屋里没开灯,寂寥的月光勉强的从窗口缝隙里洒了进来,屈战尧重重的呼了口气,第一次觉得他家房子这么空旷和安静。
屈战尧给屈小元喂了奶,哄着她睡着后,开始整理行李。
那个小纸箱里,其他东西都破的破,毁的毁,只留下了几件他妈妈的旧衣服,是真的很旧,有些还发了霉,可他妈妈总是说,还能穿呢,缝缝补补又是一年,她一件都舍不得扔。
屈战尧把他们捧起来放在鼻尖狠狠吸了一口气,再一并塞进了衣柜里。
他的包裹因为车祸的毁坏,也只留下了一个,当他颤抖的拿出他妈妈给他织的那件蓝色毛衣后,这些天封闭着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撕掉结了痂的伤疤,痛得他几近窒息。
第26章
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在他打架的时候一边骂他一边护着他。
再也吃不到她做的好吃的绿豆沙冰。
再也不能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
再也看不到她温柔煮菜的背影。
也再也没有人让他开口叫一声妈妈。
从这一刻起,他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少了一个人分享。
在一个寂静的深夜,屈战尧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呲牙咧嘴地放声大哭,撕心裂肺,悲恸欲绝,好像要把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光了。
这种沉重的伤痛短时间内好不了,屈战尧浑浑噩噩了一个多月,那段日子几乎是醉生梦死,除了睡觉和喝酒什么都不管,但也鲜少梦见他妈妈。
五七那天晚上,屈战尧在桌上摆了三副碗筷,喝掉了两瓶白酒,最后抱着马桶吐得天昏地暗,没沾着床就倒在地上睡了。
梦里他妈妈朝他笑了笑,“小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