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的重甲兵、轻装兵、长枪兵、弓箭兵、铁甲骑兵、驷马车兵,没边没际的队伍跨过了丹水河,向着漫天烽火的战场开进。
赵亮冒着丝毫不见缓和的瓢泼大雨,策马跟在赵括的中军团队里,一边浑身瑟瑟发抖,一边心中暗骂赵括和赵晶这两个混蛋。
他此时唯一惦记的,就只有一件事:怎么赶紧溜掉。
赵军突然变得战神附体,好似开了挂一样,并且自信心也极端爆棚,而原本那不可一世的秦军却被打的狼奔鼠窜、苦不堪言。这一切的一切,都早在他的预料之中,或者说,都在历史书的记载之中。
再往后,整个剧情的推演,也如同早已注定好了似的。秦军丢失了泫氏城之后,为避免被敌人彻底包抄,只能无奈全线溃退,而赵军当然不肯放过这难得的有利战机,毫无意外的选择了奋力追击。
就这样,以赵括为首的四十多万赵国大军,一头扎进了白起布下的天罗地网,最终被死死的困在了一个方圆五十里的山谷地区,再难跳出升天。
而秦军这个诱敌深入、彻底合围赵军的过程,究竟发生在多长的一段时间内,史料中却并没有准确的记载。
五天?三天?一天?还是十七八个小时?
赵亮对此完全不清楚。
如此一来,事情可就变得不好玩了。再这么糊里糊涂的拖延下去,鬼知道什么时候形势会突然大变,自己跟着赵括这蠢货一起,莫名其妙的成为了四十多万倒霉蛋中的一员。
伤亡
傍晚时分,猛烈的雨势终于渐渐的停了下来,夕阳的余晖从天边密云间的几道缝隙处透射而出,照耀在太行山脉的群峰之上,为层峦叠嶂的山林镶裹了一道淡淡的金边。
此时,峰岭下的开阔旷野中,到处都是赤红如火的旌旗,旗帜上斗大的“赵”字,在阳光的映衬下,显得熠熠生辉。
数不清的赵军将士,人如虎、马如龙,或组成战斗队形,尽情追击着在前方逃命的秦国溃兵,或排出整齐阵列,意气昂扬的向南进发。
赵亮看着散落在四周的秦军尸体,心不在焉的问道:“刚才大将军说什么时候停下休整来着?”
旁边的卫兵答道:“回禀大人,中军官派传令兵告知,今晚咱们在卧虎岗宿营。卑职听他们说,下午的时候,那里爆发过一场激战,赵养乙将军麾下的兵马在追击敌人时,于卧虎岗上发现了秦军主将王龁的踪迹。若不是半路突然杀出来几千秦国骑兵,拼死救下了王龁,他们多半就能生擒敌方的主将了。”
赵亮冷笑一声,心道:哼,还生擒敌方主将?别逗了。那是人家白起和王龁故意示弱,逗着你们玩呐,为的就是要让赵军感觉胜利在望、心痒难耐,才会乖乖的一路追下去,直至跳进陷阱里。
他扯了扯已经完全淋透、正黏黏糊糊贴在身上的湿衣服,不爽的问道:“你知道这里距卧虎岗还有多远吗?眼瞅着天都快要黑了。别一不小心,再撞上秦军的残兵,黑灯瞎火的打起来,那可就麻烦啦。”
卫兵笑着摇摇头,道:“大人不必担心。咱们这是主将中军营的队伍,四面八方都是各个军团的主力部队,敌人溃兵根本没机会活着靠近咱们。”
他略微顿了顿,感慨道:“事先谁能想到啊,秦军竟然这么不经打。早知如此,何必跟他们苦苦耗了这么久的时间呢。说起来,还是赵大将军厉害,走马上任没几天,便大败秦国人,令咱们扬眉吐气。”
赵亮不屑的耸耸肩膀,知道经过这一天一夜的功夫,赵军上上下下全都已经将赵括视作神人,此时跟他们讲什么赵括的坏话也没用。
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有用,他赵亮也不能多言。因为历史
就像是诡异的宿命,早就把这个战场上的每一个人都安排的清清楚楚,是胜是负、是生是死,各有各的命数,谁也无力将其改变。
正说话间,队伍的前方忽然传来了一阵喊声,赵亮连忙留心分辨,旋即弄清了呼喊的内容:再走上四五里的路程,远处那座黑色的小山包,就是卧虎岗了。
赵括传下将令,命各部长史、主簿、书吏,连同典府上士等人员,随同他一起在山上宿营,而负责警卫安全的护军兵马则环绕卧虎岗,在山脚处安营扎寨。
同样,赵亮带来的那五百护卫,也要依令住在山下,只赵亮和两个典府的文职官吏有资格上山。
赵亮略感郁闷,同时也暗自提起了小心。他倒不是防备赵括如何如何,主要是担心赵晶派来的那个雇佣兵杀手,正不知躲在哪个角落里对自己虎视眈眈。
全军策马疾行,不消一会儿的功夫,便抵达了卧虎岗。此时一名小校跑到近前,说大将军要召开阵前会议,各路将军都尉正向此处赶来,请典府上士也一并参加,共同商量之后军需保障的事情。
赵亮答应一声,转头对手下护卫们嘱咐了几句,然后便催动坐骑,在那名小校的引领下,往山上驰去。
一路到了举行会议的地方,赵亮勒住缰绳,翻身下马,快步走进临时搭建起来的主帅营帐。这个时候,还有很多将军因为指挥作战,尚未及时到来,而赵括也不知道是在吃饭还是在休息,同样不见人影。
那些提前抵达此处的人们,正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凑在一起闲聊。从大家脸上的神情不难发现,每一个人此刻都显得非常轻松,笑容间满是从容自信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