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亮一直没有吭声,只是笑呵呵的挨个儿打量众人,此时见田坟看他,于是从容不迫的抬起手来指了指:“喏,把他留下,其余的都可以走啦。”
田坟闻言一愣,半信半疑的望向了赵亮所指的那位,正是刚才自诩御下极严、矢口否认跟夏尧相熟的王大人。
他不禁脸色一沉,喝道:“王举留下!其他人暂退待查!”
眼看众人纷纷离去,而自己却被司寇大人直接点了名,夏尧以前的上司王举顿时神色大变,慌慌张张的说道:“司寇,卑职真的……”
“你闭嘴!”田坟一拍桌案:“还他妈不老实,想尝尝大刑的滋味吗?”
王举是司寇府主管侦查案件的官员,平日里没少对犯人动用各种酷刑,所以自然晓得那玩意儿的厉害。一听说田坟要给自己上手段,王举立马直冒冷汗,急道:“大人开恩,卑职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赵亮在一旁笑道:“司寇大人,您老也不必动怒。这位王大人并没有什么大过,无非是收了夏尧一些好处,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没敢轻易讲实话罢了。”
田坟讶然的看了看赵亮,很想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不过这会儿时间紧迫,还是先查夏尧的事情当紧:“王举,你知不知道夏尧背后有什么靠山?倘若躲藏,可能会去哪里?”
王举老老实实的答道:“回禀大人,当初夏尧来咱们司寇府当差,表面上是正常应招,其实是经人推荐来的。司寇府中知道此事的人并不多,而卑职作为他的顶头上司,自然清楚缘由。推荐他的,是马服君府。”
“马服君?”田坟闻言不禁一愣:“那你是否晓得,究竟是赵老将军推荐的,还是马服子推荐的?”
王举道:“夏尧来的那个时候,赵奢老将军已经病重的无法离榻了,想必应该是他的公子赵括推荐才对。不过,这其中具体的情况,卑职真不了解,还请大人恕罪。”
田坟略作沉吟,又问道:“他在你手下干了一段时间,为何又调到监牢那边,这也是你帮忙安排的吗?”
王举连连点头:“当时您老贵体有恙,回家休养,府中的事务暂由内史毛大人主持。夏尧恰在那会儿找到我,说感觉查案太过辛苦,反而当个牢头油水丰厚,故而托我操办,将他调去那里。我收了他三千布币,分出一千孝敬毛不均,便给夏尧顺利的换了位置。”
护短的赵括
“这事情有些难办啊,”暂时将王举押下去之后,司寇田坟忍不住轻叹一声:“唉,马服君府……”
赵亮奇道:“怎么?他们动不得吗?”
田坟摇了摇头:“也不是说动得动不得。问题是我们眼下没有什么过硬的说法,换做寻常官员的家倒还好说,直接登门搜索也无妨,可是……”
他犹豫了一下,继续道:“你要知道,赵奢赵老将军,是我大赵的一代名将。十年前,秦国发兵进攻阏与,先王征询众将的对策,廉颇和乐乘皆言敌军势大,不可救援,唯独赵奢说‘两鼠洞斗,勇猛者胜’,力主与秦军决战。后来他亲率大军向秦国人发起猛烈进攻,最终取得了阏与大胜。先王为了嘉奖赵奢的忠勇,将马服郡赐为他的封地,马服君的名号自此传扬天下。”
赵亮点了点头:“嗯,赵老将军的这些事,我曾听人不止一次提起过,而且还有传闻说,马服君在朝中的地位,跟蔺相如、廉颇不相上下,同样是先王极为倚重的大臣。”
“还不止如此,”田坟道:“目前军中的领兵大将,有很多都是马服君以前的学生或部下,他们对赵奢一家感情很深,平日里颇为关照。所以谁要是无端招惹马服君府,嘿,光是赵国军方就能掀翻了天。”
赵亮不禁感慨道:“难怪人们都说,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民。像马服君这样背景显赫的门庭,哪个官署衙门也不敢轻易造次,更别提上门搜捕嫌犯了。不过这样一来,也便等于是给那些作奸犯科之人提供了最好的保护-伞。”
“保护-伞?”田坟眼睛一亮,喃喃道:“嗯,这个词听上去倒是蛮新鲜的,仔细想想,还真的非常贴切。只可惜呐,这保护-伞,保护的不是黎民百姓,而是宵小之辈!”
他霍得站起身来,看了看外面渐渐放亮的天色,沉声道:“不管怎么样,夏尧对此案的关系重大,以他的身份,恐怕跟钟自文的事也撇不干净。说什么本官也得去趟马服君府,把这个家伙找出来。”
赵亮对着田坟一竖大拇指:“了不起!田大人为官刚正,实是大赵之福。”
田坟哂笑着哼了一声:“你小子也别来拍本官的马屁。怎么样?愿不愿意同走一趟?”
“啊?我一个正在坐牢的犯人,也能一起去?不怕我半路跑了吗?”赵亮不禁有些好奇?
“那有什么?”田坟道:“你不仅仅是犯人,也是证人,况且还有点奇特的本事,或许什么地方能用得上。至于说怕你半路逃跑嘛,本官自有办法。”
司寇府的人马在一座宅院的门前停下了脚步,田坟从车里出来,两脚刚刚站稳,跟在后面的赵亮便抖着脖子上的大铁链抱怨道:“这就是您想出来的办法?”
田坟微微一笑:“怎么样?挺合适的吧?”
“在下有一句妈卖批不知当讲不当讲?”赵亮气道:“这鬼东西足足五十斤,您说合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