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会稽王和刘牢之喝着美酒聊着天,商量下一步如何真正掌控北府这支精锐力量的时候,赶鸭子上架的新任军法长史赵亮赵大人,正风尘仆仆的赶往高骊山。
在赵亮看来,谢煥那个小鳖孙之前讲的话,绝对不是说笑而已。十天期限一到,倘若他真的破不了案,这位眼高于顶的公子哥儿肯定能拉下脸来,拿自己开刀立威。
而那五百军法骠骑,也正如刘裕所说,既是查案的帮手,也是看管赵亮的牢头儿。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赵亮就算是想跑也跑不掉。
没办法,他只好打起精神,认真查办起遇袭事件。
赵亮心中暗道:甭管是何谦出手,还是刘牢之司马道子所为,他们要死不死,都跟老子没关系。关键是我可不能白白被谢煥这个小混蛋给砍了脑袋。
说起要彻查当初遇袭的原委,赵亮首先想到的,就是亲自再去现场看看。这既是出于一个警大毕业生的本能,也是一种符合逻辑的思考:数千兵马夤夜偷袭,即便在事后把战场打扫的一干二净,可是之前的行踪又怎么可能毫无疏漏呢?
只要以那处战场山地做为原点,方圆二三十公里撒出去,总能找到一些大军过境的蛛丝马迹。
暗夜大军
赵亮领着晨曦和五百军法骠骑,在当初那晚被袭击的地方转了一上午,除了遍地枯枝败叶和石头树干上的斑驳血迹,什么有用的线索也没发现。
这原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所以也没有太过沮丧。赵亮又仔细查看了一遍现场后,直起身来,吩咐手下骠骑,让他们分成两个方向,沿着距此不远的长江岸边,往上下游继续搜索过去。
而他自己则跟晨曦留在战场附近的一处小丘,命士兵搭起行军帐篷,等候两路人马的消息。
天色刚刚擦黑的时候,前往上游搜索的骠骑回信儿称,在一个名叫咸兴的长江支流小码头附近,发现了大批军队经过的痕迹。
赵亮闻言顿时来了精神,立即翻身上马,带着众人匆匆赶往咸兴码头。
等他抵达那里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数十名骠骑战士正举着火把,在码头上恭候等待。另外,还有十几个渔民船夫模样的老百姓,被几名军兵看管在一处,或蹲或坐,神情紧张。
赵亮来到近处,从战马上一跃而下,劈头便问:“究竟发现什么了?”
一名骠骑校尉大步迎上,拱手道:“启禀长史大人,我们在咸兴码头周遭看到了大量足迹,还有几处地方遍布马粪,显然之前有一支军队在此停留。从时间上看,绝对不会超过半个月。”
赵亮点了点头,借着火光的照耀,仔细看了看校尉所指的几个地方。果不其然,那里前后左右到处都是马蹄和脚步的印迹,而且纷繁杂乱,数量众多。
他略微琢磨,又问道:“你们有没有查一查,这些脚印延伸向何处?”
“查过了!”校尉答道:“弟兄们追着脚印跑出去四五里,显然是朝着高骊山方向过去的。”
晨曦在一旁说道:“这么看的话,多半错不了啦。”
赵亮没有急着同意她的判断,转身指指那群老百姓:“他们都是在这个码头上干活的吗?”
校尉回答:“是的,大人。其中有些是路过此地的渔夫,其余都在码头讨生活。”
赵亮微微颔首:“我听说,像这种码头,往往都会有带头大哥什么的吧?”
校尉非常机灵,听他这么说,立刻冲那边喊道:“把那个叫什么陈老大的带过来!”
“遵命!”两名骠骑探手薅住一个蹲在地上的大汉,一左一右将他架到赵亮的跟前。
“大人饶命啊!小的是好人,从未做过走私的买卖……”陈老大吓得魂不附体,张口就先来了个此地无银三百两。
赵亮忍俊不禁,读心术略微一扫,便安慰他道:“放心吧,我们不是来抓你贩卖私盐的。”
被这位年轻的大人一语道破心事,陈老大顿时更加惊慌,支支吾吾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晨曦跟赵亮一样,也懂昏暗派的掌门秘术“窥心大法”,自然也晓得陈老大此时心中所惊惧的,正是他们走私海盐的勾当东窗事发了,于是忍不住笑道:“好啦,叫你不必害怕,你就踏踏实实的吧。站起来,我家大人有话问你。”
骠骑战士闻言,像抓小鸡似的,一把将陈老大提了起来。
赵亮示意他们不要太粗鲁,然后问道:“老陈,你们平时都是在这里干活的吗?”
陈老大点了点头,慌兮兮的答道:“是,是的,大人。这个地方水道深,常有走江路的商船到此歇息转货,我们弟兄就守在码头上,帮人干些扛活儿的营生,好养家糊口。”
“一直在吗?”赵亮追问:“我的意思是,不论刮风下雨,一年四季天天都在?”
陈老大不晓得他为何会如此问,连连应道:“是啊,一年到头都得守候。因为谁也不晓得大船什么时候来,所以总须留兄弟日夜看着。况且,还要防着别人来跟我们抢地盘。”
晨曦指了指不远处的地上:“那些马蹄印是怎么回事?也是商队留下来的吗?”
“哦,不不不,那可不是商队。”陈老大反应过来,急忙说道:“前些日子,有官兵跑来,把我们全都赶走了,说是有大军要路过,寻常百姓不得靠近。后来等到风平浪静,我们兄弟回来一看,就见到了满地的马粪和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