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道金弦于晦暝中浮现,扶光干净好看的手掌压着九歌,眉眼柔和,因用力而隆起的掌骨却露出他总藏在无害表现下的锋锐:“拦不住也要拦。毕竟……弟子还盼着去见识西里肯市的大公寓呢。”
“铮——”
九歌齐颤。
厚重有力的曲调如晨钟暮鼓,声声撼地。
音波震荡间,不断涌来的追兵被一次又一次击退,又一次又一次回涌,乌望于飞掠间克制不住地回头时,只看见越发拥挤高筑的机械人墙,几乎将另一边的战场完全遮掩。
他迅速收回视线,没去看本就因强行吞噬防御盾而受伤的扶光,以免自己因此分心。
黑雾在他手中凝实成弓,粗如拇指的长箭连发齐出,重重刮扫过眼前拦路的敌援,未消的去劲一路拖曳着贯穿在箭上的敌人,狠狠撞断近旁建筑的承重柱。
“轰隆……”
地面在震颤,碎裂的墙壁与屋檐如同滚滚巨石,坠落而下。
乌望的速度逐渐攀升,如同幻影接连闪过大半围堵的敌军,手中的长箭与弓弦成为掠夺敌人性命的镰刀,一路收割挥舞,最终将连片倒下的机械体抛在身后,在一片公园前停下。
他踉跄了一下,难得没有保持什么仪态,步履蹒跚地前进时,身后拖曳出一片鲜红的血路。
孤舟人就连血液都是浊黑的机油,这些腥甜的血来自于乌望身上无可避免承受的伤,糟糕的自愈能力让他像个破漏百出的血袋子,汩汩向外流溢着血。
他用力眨了下有些模糊的眼睛,看向眼前的公园。
这里极其难得地装饰有绿色植物,但细看就知道,那都是没有生命的虚假造景。
公园的广场呈规整的圆形,面积广阔。
大量微型灯塔林立于地面上,乍一看像什么城市规划模型,或者是积木搭成的大型塔松林。
乌望的视线迟滞地从地面上这些巴掌大的“松树”林上划过,又看向最中心的那棵。
它很高大,塔身看起来是经典的砖石结构,纯黑的石料冰冷而枯槁。
它长得和那些被排在塔林边缘的黑色灯塔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它顶端燃烧着的火焰,不是幽冷的蓝色,而是深浓的橙色。
那火剧烈跃动着,像是在挣扎,又像是在狂醉地跳舞。
偶尔出现火焰分离的情况,深郁的橙色分成两道,一抹是深邃冷调的幽蓝,一抹是澄净温暖的橙黄。
橙黄的火焰始终向着塔外挥舞,像是被囚禁的牢犯,竭力想回到它本该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