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良辰不置可否地“恩”了一声,看了一眼表,已经很晚了,不知道李素这时候在干什么,这几天他一直跟李素待在一起,一时不见都觉得亏,想着这个,嘴里问的却是:“手术要多久?”
景逸看他心不在焉,哼笑一声:“这可说不准。”
景逸虽然懂他的心思,看着他心不在焉的样子,又不放心似得加了一句:“这时候你可不能走,虽然你在这也没什么用,但是高家要是因为这个跟你不对付,你也不省心。”
顾良辰虽然无奈,却也承认景逸说的是对的,思索了一番,给安管家打了个电话,交代了一些人情往来方面的事情,跟景逸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后来景逸睡了过去,他连聊天的人都没有了,心里惦念着那个远在别处的人,心里越来越焦躁,仿佛什么东西都无法疏解。
高斌手术结束的时候已经凌晨,人还没有度过危险期,什么时候醒也要看生命力,出了手术室就直接推到了重症室。
高家三叔看到顾良辰一直在医院陪着等到现在,那一点怨气也消了,对他脸色缓和不少。
顾良辰惦记着李素,见此时时机正好,婉拒了高家派来送他的司机,立刻找来安管家,让安管家送他回去。
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凌晨四点多,顾良辰轻手轻脚地开门,生怕吵醒李素,却发现客厅里亮着一盏台灯,李素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想来沙发上缩手缩脚,李素睡得并不舒服,即使在睡梦中,眉都是皱着的。
微黄的灯光散在夜色里,铺染在李素那傲气的眉眼间,显得意外的柔和。
顾良辰看着客厅里的场景,心里涌上很多意味。
他少年时候叛逆,有时候故意晚回家,他的母亲和姐姐就会在顾家老宅的前厅留一盏灯,她们坐在沙发上或者看书或者休息,直到等他回来。
后来,父母与姐姐相继去世,他流连花丛,每天都在不同的床上醒来,即使回到顾家老宅,那景象如昨的屋内也空空荡荡的,再不会有人为他留一盏并不明亮的灯。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为什么一直对李素执念太过。
很多年很多年以前,有一次他与人出去喝酒,喝到很晚,那天他晕晕乎乎的回到与李素一同居住的地方,就发现这个人开着灯在客厅睡着了。
昔年的景象与眼前重叠,在医院时那无法纾解的满心焦躁都随着这个景象消失了,那曾经让他习以为常却再也寻不得的温暖,这一瞬间突然全部都回来了。
他这些年究竟做过什么?
他又无知无觉的错过了多少像这样一般该视若珍宝的东西?
顾良辰看着那紧皱着眉的清雅睡颜,伸过手想把那眉抚平。
这个人他辜负了这么多年,希望弥补还来得及。
李素睡得意识模糊,感觉眉心一热,睡眼朦胧中,隐约觉得那人是顾良辰。
半梦半醒中的他没有任何忧患意识,平日里的冷漠疏离都随着困意模糊了,只记得刻骨铭心的喜欢。
“你回来了?”
顾良辰揽住他,把他打横抱在怀里,吻了他眉心一记,安抚道:“恩,你睡吧。”
那怀抱有力而温暖,他在客厅睡得手脚冰凉,下意识屈从了这一时的温暖,听见那安抚的语气与低沉好听的声音,他好像终于等到了该等的人,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睡了过去。
顾良辰把李素抱进卧室,安置在床上盖好被子,自己火速冲了个澡也钻了进去,把李素搂进怀里枕着他的胸膛,看着这人,心满意足。
李素在睡梦里无意识地蹭了蹭顾良辰的胸膛,仿佛对这触感非常满意,就着这样的姿势,不再动作地睡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