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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不是英雄是流氓(1 / 1)

“三十八床家属今天怎么不在?”

“你说那个每回来都要引起围观的小哥?”

“对啊,那张脸长得···啧啧,真是俊。”

“你该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

“你瞎说什么呢!”

“哈哈哈·····”

查房的小护士笑闹着走远,而她们议论的那个‘俊俏小哥’,正站在过道尽头接电话。

“小唐,不是哥不帮你,公司有公司的规矩,今天要是给你开了先例,那以后个个都有样学样,一遇到事就跟公司伸手要钱,你叫公司怎么办·····”

唐白单手扶着栏杆,眼睛透过玻璃窗望向远方,他身形清瘦,五官鲜亮,整个人浸在阳光里,像一尊洁白无瑕的玉雕像。

电话那头的经纪人还在说着什么,但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脑中只剩下半小时前医生的话

——你母亲的病情不太乐观,持续的透析让她的身体处于一种非常虚弱的状态,我怕合适的肾源没找到,她的身体先撑不住了。

——费用的话,手术加上之后的一系列治疗,初步估计需要七十万····

——这个的确快不了,医院也有难处,你看,你们前面还有很多患者在排队····不过,你们真的没有其他亲属能过来做配对吗?原则上来讲亲人配对成功的概率远比其他无血缘的人要高。

“唐白?唐白——!你在听吗?”

飘远的思绪被电话里陡然拔高的男音拉回,他放松紧攥着栏杆的手,淡淡的应了一声“我在听。”

“光听有什么用,你得把我的话听进去!”方明语重心长道“你瞧瞧现在当红的几个男明星,哪张脸有你能打?我敢说他们

加起来都不够你一指头划拉的,可偏偏人家广告代言剧本拿不停,这个圈子,长得好不一定混得好,小鲜肉见天的冒茬,一个比一个会来事,你要不趁现在年轻赶紧疏通人脉拼一把,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你别怪哥说话难听,跟你同期出道的刘季南,上半年凭借古装剧《出世》一炮而红,据说最近正在接洽刘导的新剧,刘导什么地位不用我多说了吧?”

“要说论外貌,论气质——甭管什么条件吧,他哪样比你强?他压根连跟你比的资格都没有!可他红了,他凭的是什么?还不是会来事靠山硬?所以说在这个圈子里混,你得拎得清什么最重要,机会来了就赶紧抓住,机会要是不来,那更得千方百计去找····”

唐白嘴上应着,眼底却毫无波澜:“方哥说得对。”

“诶,这就对了,”方明似乎对他这个态度很满意,语气缓和了些“我知道你最近缺钱,别说方哥不想着你,今晚上来的可都是圈里难得一见的大人物,刘导也会过去,他最近手里有部大制作正在选角,就是刘季南争取的那部片子,你去人跟前混个脸熟,要是能争取到角色,你之前提的那笔钱我可以考虑一下···好了不多说了,晚上七点,hawn娱/乐/城,888号包间别忘了啊!”

唐白挂掉电话,沉默的望着楼下往来的行人。

医院这地方,有人生大喜,也有人生大悲,而他所在的这栋楼显然是后者居多。

他身后不远处,中年男人蹲在电梯前掩面哭泣,病房外拿着ct资料袋的女人满面愁容····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宣泄痛苦,只有他,平静地近乎冷漠,仿佛这样就能筑起坚不可摧的墙壁,把自己和脆弱隔离。

但那也只是‘仿佛’而已。

七十万,说多它可能还不够有钱人一晚上的挥霍,但要说少,它也不是普通人随随便便就能掏出来的数目——起码唐白就不行。

岂止是七十万,他连七万都没有。

再富裕的家庭都供养不起一个嗜赌如命的吸血鬼,何况他们家的条件连用‘普通’这个词来形容都显得勉强。

有一个赌徒父亲,那就意味着你赚钱的速度永远赶不上他欠债的速度,你和你的家人永远无法摆脱颠沛流离的生活,永远都要活在被追债被威吓的恐慌焦虑之中。

在那间狭小简陋曾经被他称作‘家’的出租屋内,他们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日复一日的煎熬和绝望。

赌债就像一个无底洞,他母亲用自己的青春和健康去填,他用自己的未来和希望去填,将来呢?是不是还要赔上他弟弟的一生?

唐白不知道,所以他带着母亲和弟弟离开了,离开那个滥赌无能又毫无悔改之心的男人,离开那些每天每天,像催命阎王一样来家里打砸闹事的凶恶面孔。

他以为终于可以重新开始,没想到命运却再一次跟他开起了玩笑。

七十万,只要七十万他母亲就能活下去,但他没有钱。

自他被方明带进演艺圈到现在的一年多时间里,他只接过几个不起眼的小广告和一部无质量无剧情无包装的三无网剧,剧没开播就因为男主角偷税漏税被下架了,所得酬劳加起来都不及普通打工族一年的工资来的多。

唐白看着玻璃窗上自己模糊的人影,自嘲地想,或许他应该感谢上苍,毕竟它在给了他滥赌成性的父亲,离散不幸的家庭后,又如此大方的给了他一副出色的皮囊,不至于让他在困境中走投无路,真是慈悲,也真是眷顾。

·················

与此同时,s市郊区

一红一白两辆赛车追逐着驶过山道,轮胎刮擦声与引擎轰鸣声交织成一首铿锵战歌,‘轰’地点燃了在场所有人的热情,小年轻们激动起身,摇着彩旗喊到喉咙嘶哑。

银白赛车内,陈绍宇双手紧握方向盘,余光快速扫过后视镜,火红赛车仍旧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像是受制于他的防御,一时找不到超车的机会。

但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

因为那辆赛车的主人,他的对手,是顾爵。

顾家的人都是狼,攻击是他们的天性,耐心和狡猾是他们的武器,他们最擅长的就是一点点蚕食对手的意志,在对方紧张忐忑的时候露出獠牙,再一举咬断他的脖颈。

所以成为顾家的‘对手’,是极其痛苦而不幸的事。

但他没得选,他必须赌也必须赢。

冷风如利刃缠绕周身,陈绍宇听着自己鼓噪杂乱的心跳声,神经在这一刻紧绷到了极点,明明处于有利位置的是他,遥遥领先的也是他,可他心里的不安还是挥之不去。

他看向前方,缓坡路段即将结束,下一个弯道是绝佳的超车地点,顾爵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不能坐以待毙!

他咬牙将油门踩到底,赛车立刻咆哮着冲了出去。

这速度真的太快了,他甚至觉得下一秒体内的骨骼和血管就会因为无法负荷强劲的压力而爆裂。

不行,陈绍宇想,他的身体吃不住这么快的速度,过弯前一定要减速,不然车子会失控脱轨。

他正准备踩刹车,后面顾爵却开始加速,火红赛车如一团燃烧着的火球,直线逼近银白赛车,陈绍宇大惊,忙打方向盘干扰对方的走线,但顾爵仿佛早有预料,他迅速改变路线,以迫近职业赛车的速度和驾驶技术紧贴赛道外沿甩尾,最终强势出弯,冲到了陈绍宇前面!

两车在弯道处并驾的刹那,坐在驾驶座的车手同时侧头,在目光相撞的千分之一秒内,陈绍东清晰的捕捉到了对方眼中张狂的笑意,就像绝尘而去的法拉利499pa一样,嚣张至极。

陈绍宇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圈子里流传的一句话:永远别跟顾爵玩刺激,否则被玩的不是游戏,而是你。

顾爵,永远在追求极致的畅快,疯狂而又无所顾忌。

暂时的退让既是策略,也是捉弄。

他像猫捉老鼠一样享受猎物的各种反应,不论是洋洋自得还是惴惴不安,都不能改变老鼠被吃的命运。

法拉利赛车内,顾爵两手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不断飙升的车速使他无比亢奋,思绪却又出奇地平静。

他仿佛置身盛宴,世界万物都在替他伴奏。

而他,已经准备好迎接这场狂欢里最至高无上的荣耀。

火红赛车加足马力,在浪潮般的尖叫欢呼声中冲过终点线,这一刻,心脏停跳呼吸静止,快感猝然在脑中爆炸。

真是,比做ai爽一百倍,他想。

陈绍宇失魂落魄地从赛车上下来,他摘下头盔,抬头望着旁边公示牌上醒目的绿字,良久才懊丧的闭上了眼睛。

顾爵把赛车帽递给俱乐部的工作人员,捋了把头发走到陈绍东面前“真是抱歉啊,陈少,”他姿态闲适,语气轻松,话里听不出哪怕一丝他所谓的歉意“你输了,所以按照我们的约定,你父亲的注资请求,‘爵世’不会通过。”

“顾少,”平时嚣张跋扈的二世祖这时候的态度简直可以算得上低声下气“您看生意上的事用赛车来决定实在不大妥当,要不然我们还是找个时间···”

“陈少这是输不起?”顾爵微笑着,说出的话却一点情面都不留“输不起就别出来玩嘛。”

陈绍宇涨红了脸,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爵向他走近几步,抬手帮他整理衣领,“不管妥当还是不妥当,愿赌就要服输,说好了你赢我给钱,你输别哔哔。”

“况且我这个人,一向最喜欢做‘不妥当’的事了。”

说完拍拍他的肩膀,丢下一句“再会”就径直往场外走去。

陈绍宇在原地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赶忙追上去:“顾少请您再考虑一下,以‘兆鸿’的实力,不出半年肯定可以转亏为盈···”

他是真的急了,甚至失态地伸手去拉顾爵衣服“——您听我说,我们已经接下了几个国外的项目,只要资金到位···”

等在场外的保镖见状立马上前拦人,顾爵却在这时停下了脚步,他抬手示意保镖退下,然后突然喊了陈绍宇的名字

陈绍宇茫然的站在原地,望着眼前这个手握自家公司生死命脉的男人,等着他接下去的话。

顾爵看向他的眼神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怜悯:“我玩你呢,你别告诉我到现在你都没看出来?”

他无视对面男人错愕的表情,慢条斯理道“你也不打听打听是谁想整垮兆鸿?”

“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字,放聪明点吧。”

顾爵脱下赛车手套往他身上一摔,头也不回的走了。

***

s市是一个多面女郎,白天的她优雅高贵,而到了晚上,她就会褪下端庄的外衣,露出自己妖娆玲珑,引人垂涎的赤/裸躯体,将红男绿女们玩弄于股掌之上。

唐白在侍应生的带领下来到888号包间外,刚一开门,就被里头传出的音乐声震得皱起了眉。

门内是一个直白的,不加掩饰的欲**望世界,暧昧的灯光,强劲的节奏,每一口呼吸都是燃烧的荷尔蒙。

唐白的到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们有的忙着取悦,有的忙着享受,更多人在开放式舞池内踩着鼓点摇摆身体,烟雾模糊了面容,酒精麻痹了神经,光怪陆离中,每个人都忘乎所以。

视线走了一圈,最后落在二楼。

满廊的水晶挂帘晶莹剔透,光影漂浮空中,映出一层朦胧,洒下一片迷离,那画面堪称梦幻,但唐白无心欣赏,他转开目光,找了个角落坐下。

虽然他至今都学不来这个圈子的八面玲珑,但基本的规矩还是知道的。这种看似喧闹杂乱,毫无界限的聚会,其实三六九等分的很清楚,哪块区域坐什么人,都很有讲究。

像舞池旁最热闹最宽敞,也是小明星小艺人挤破脑袋想凑过去的卡座内,坐的都是圈里的知名导演以及一些身价相当高的富商,而坐在周边散台或沙发内的那些人,地位和影响力就要相对弱一些。

这就跟皇帝搞家宴似的,越往上,分量越重。

二楼是妥妥的‘贵宾区’,能上去的,不是‘王侯’就是‘将相’。

但这些都跟他无关,因为他是来摆烂的。

不出意外的话,再过大概两个小时,大佬们就会带着合心意的‘甜心宝贝’去开房,到时候聚会自动结束,他的‘打卡’任务就算完成了。

唐白的想法很完美,但天不遂人愿,总有那么一些人和事会突然出现打你个措手不及,就像走路的时候从天而降的鸟屎,啪叽,砸在你刚洗过的头发上,始作俑者扇扇翅膀飞走了,任你火冒三丈还是暗自憋闷,最后都只能自认倒霉。

只是这次唐白等来的并不是鸟屎,而是一颗命中煞星。

*******

包厢二楼

“听说你下午跟陈家那小子玩了回赛车?”

林枫从酒柜上挑了瓶洋酒,夹着两个酒杯往回走“要是他赢了,你还真打算给兆鸿注资?”

顾爵坐在沙发里,点了支烟:“怎么可能。”

林枫也不知道他话里的意思是“不可能输车赛”还是“不可能给兆鸿注资”,问“怎么个意思?”

“这小子最近动作太多了,有几个不长眼的还真想插手管,”

顾爵漫不经心的弹了弹烟灰:“我今天跟他赌这一局就是叫那些人放聪明点,我顾爵不想救的人,看谁敢伸手去拉。”

林枫递给他一杯酒“顾先生这次为什么要整陈家那老头?”

“谁说是顾戚要整他?”顾爵懒洋洋地靠着沙发,“他也配。”

林枫敏锐的嗅到了一丝八卦的味道,忙问:“怎么说?”

顾爵颇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快换/届了。”

他说的隐晦且简略,但林枫家里背景特殊,瞬间会意:“你们打算做什么?”

顾爵笑笑,竖起食指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又把话题转回陈家:“陈家老头自己站错了队惹了上头不该惹的人,顾家不过是看准时机吃下兆鸿罢了。”

林枫看他这态度明显是不想多说,也明白其中利害,知趣的道“得,不说这些闹心的,”他放下酒瓶,朝顾爵挤挤眼睛“这一年你活的清心寡欲的,身边也没见个人,哥几个私底下都开玩笑说二少改念佛吃斋了呢。”

顾爵笑了下:“没兴致罢了。”

“得了,我还不知道你···”林枫按下桌上的按钮,对面led大屏上立马跳出了楼下的实时监控:“没兴致还是看不上眼?你瞧瞧这姑娘,上礼拜刚签的平面模特···”

屏幕上的女人前凸后翘,红唇性感,热辣的舞蹈动作引来无数口哨,是一只魅力十足的小野猫。

“别说兄弟不够义气,星皇所有性取向正常的单身适龄女青年全在楼下,你闭着眼随便挑都错不了。”

林枫,星皇现任老总,除顾家兄弟以外星皇娱乐的第三大股东,妥妥的业内掌舵级人物,也是顾爵从幼儿园就混在一起的狐朋狗友。两人从小学一起抄砖头打群架到初中聚众飙车泡妞,一路吃喝嫖赌,终于长成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社会毒瘤。

顾爵撩起眼皮看过去,意兴阑珊道“太腻。”

林枫啧了一声,拿起遥控切换监控画面:“怎么还变口味了,以前不是挺喜欢这款的吗···这个,这个够清纯不?”

顾爵摇头“不够漂亮,太寡淡了。”

“哎哟我去,”林枫简直想骂娘,心说顾二你是做梦梦见天仙了吧,不但口味变了,还变得刁钻了!

“好看的你嫌人家腻,不腻的你又嫌人淡,你说说你想要个什么样的?”

顾爵其实就是没那心思,不过瞧林枫这反应挺有趣,下意识就想贫个嘴,“哦,也没什么,我哥家里那位你见过吧,就按那档次找。”

“您老还是改吃素吧,”林枫举手投降,“虽说挑伴儿得看脸,但你们两兄弟这标准定的也忒过分了啊。”

顾爵哈哈笑着跟他碰杯,喝酒时余光瞥向屏幕,紧接着就愣住了。

“最近有一批‘石头’要从缅甸入境,想借你家的仓库用用···”

林枫边闲聊边拿着遥控要切换频道,“看点什么?跑马?”

顾爵恍若梦醒,一把按住他的手:“等等!”

林枫被他吓一跳:“怎么了?”

顾爵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屏幕,之前的散漫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罕见的认真:“放大一点。”

“不是刚才还说对人家不感兴趣吗···”

林枫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按他的要求放大了监控画面。

“不是放大这个女人,是她右边···我自己来。”

顾爵抢过遥控,将清纯玉女右手边几乎要隐没在昏暗光线里的人像一帧帧放大,然后看到了一张不太清晰却足以辨别五官的脸。

顾爵盯着上面的青年看了一会,突然摇头笑起来,那笑容很难形容,硬要说的话,似乎是带着点不可思议,又有些不易察觉的惊喜:“真是,怎么就这么巧呢。”

一年时间,足以让人淡忘或者遗忘很多东西,特别是顾爵这样的人,身居高位又生了副玩世不恭的性子,对人对事都相当不上心,多少人挖空心思都不见得能在他这留下点印象,更不要说那些仅仅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但他记得这张脸。

顾爵几乎是瞬间就从记忆库中抽调出了那张只看过一眼的证件照,照片上青涩漂亮的少年与此刻屏幕上的青年重合,鲜活的就像他们前一秒才见过。

林枫咂摸出点味道:“怎么,认识?”

顾爵没回话,他走出房间,站在走廊上凭栏下望,目光从衣着光鲜的明星嫩模身上匆匆掠过,最后终于在一众涂脂抹粉的人当中找到了穿着白毛衣休闲裤,不论是气质还是衣着都与整个包间格格不入的唐白。

顾爵说:“是啊,认识。”

他在心里补充道:不过是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罢了。

******

与顾二少此刻仿若‘天上掉馅儿饼’的雀跃心情相比,唐白的处境就显得有些不那么乐观了。

“怎么,不给面子?”

男人架着腿靠坐在真皮沙发里,朝桌上的酒杯抬了抬下巴,

“一杯酒而已,要是这都做不到,叫我怎么相信你能胜任《离人鼓》里边的角色?”

唐白静静地坐在那,莹莹烛火将他隽秀的侧脸映衬得冷白毫无生气,但他长得实在太好,是那种不需要任何外物点缀,叫人一眼看过去就心驰神荡的美。

很纯粹也很易碎。

这样的人最容易勾起别人的施虐/欲——那种遏制不住的,想将眼前的纯净暴/力毁去,碾进污泥的欲**望冲动。

张泽瑞舌尖舔/过杯口,目光如蛇信一般黏在唐白脸上。

“唐白,”一旁的经纪人催促道“快喝啊,张总亲自给你倒酒那是多大的面子,你还愣着干嘛?”

转脸又陪着笑跟男人道歉“实在不好意思张总,小唐进这行没多久,不懂规矩,您千万别跟他计较。”

张泽瑞转着酒杯,慢悠悠道“不懂规矩没关系,就从今儿个开始教嘛···你说对吧,曼曼?”

他搂过身旁美女,在对方雪白的胸/脯上揉了把。

“讨厌···”

美女一脸娇羞地窝进他怀里,不知在耳边说了些什么,惹得张瑞泽哈哈大笑。

经纪人一个劲跟唐白使眼色“···赶紧哪。”

唐白望着摆在桌上的那杯酒,没有作声。

浅褐色的酒液在灯光下折she出玉石般美妙的光彩,就像酒神狄奥尼索斯怀中能诱惑一切的佳酿一样醇厚芬芳,让人忍不住想浅酌一口。

但他不能喝——不论这杯酒看起来再如何美好无害,也摆脱不掉它被下了药的事实。

如果他真的喝下去,别说回家,他连这间包厢都走不出去。

这事不仅他知道,桌上的其他人也都心知肚明,但没有人敢挑明,更没有人会替他说话,包括他的经纪人方明。

前者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后者是早有预谋乐见其成。

这个圈子里,有性,有钱,有权,就是不讲道德和良心。

“张总,”长久的沉默后唐白终于出声,“您倒的酒我实在受不起,

我自罚三杯向您赔罪行吗?”

男人打开双腿,夹着烟向前倾身,看着唐白说:“我张瑞泽倒出去的酒,还没有人敢不喝的,你可想好了,今天你推了这杯酒,往后手里这碗饭可端不稳。”

他的话不轻不重,但每个字都带着高高在上的威胁。

“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

“这人谁啊,怎么敢跟张总叫板?”

“谁知道呢,竟然连杯酒都不肯喝,不知道怎么想的。”

围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议论声也越来越大,方明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

唐白却毫不在意,他的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或者说冷淡,看不出一点被人刁难的窘迫:“对不起,”他推开酒杯,语气温和:“这杯酒我不能喝。”

不是妥协不是忍让,而是更为直白的拒绝。

三番五次被驳面子,张泽瑞的耐心终于被耗尽,他垂着脑袋连说了几个‘好’。

方明一看这情形就知道要糟,还没想好怎么补救,张瑞泽手里的酒杯已经砸了过来。

杯中还未喝尽的酒液漫天泼洒,砰一声,玻璃杯堪堪擦过唐白的鬓发砸在了卡座的靠背上,然后在人群的惊呼声中猝然碎裂。不难想象如果这一下砸在唐白头上,会是怎样的光景。

“进了这个房间还装什么清高?”

男人像只被彻底激怒的兽,撕去了披在身上那张名为‘风度’的假皮,展露出了内里凶恶刻薄的嘴脸

“是钱没给够还是怕我捧不红你?你随便打听打听,我张瑞泽想睡的,哪个最后不是乖乖爬上/床等着?”

同桌的人一看情况不对赶紧起身打圆场,七嘴八舌的劝他消气,但气急攻心的男人显然听不进去,他指着唐白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你的屁股值多少钱,今天你张嘴开个价,老子别的没有,钱管够!”

“别跟我摆出一副贞洁烈女的样子,背后指不定被多少人睡/过,呸,给脸不要脸的贱货!”

唐白立在桌边,不论对方嘴里冒出多难听的话都没有要还嘴的意思,甚至连一点不悦或生气的表情都没有,就像旁观者在看一场事不关己的闹剧。

“张总,张总您消消气,小唐他不懂事,待会我叫他好好陪您喝几杯···”

方明一颗心简直提到了嗓子眼,上前点头哈腰的跟男人赔不是,转头又去拉扯唐白“你还不赶紧跟张总道歉!”

“别跟我来这套,”张瑞泽推开方明,看向唐白的眼中流露出不加掩饰的贪婪“道歉有屁用?我要人!”

“哟,要什么人呐?”

人群外突然传来一道带笑的男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楼梯上走下来两个人,个头都非常高,前头的男人长相英俊,身姿挺拔,往那一站,光气势上就狠狠压了在场所有人一头。

他后头那人相貌也相当出色,但气质更偏沉稳内敛,没那么张扬。

“是他···”

“这位居然也在。”

“嘘,别说了,过来了。”

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顾爵走过来,无视满脸堆笑的张泽瑞,径直走到唐白面前,眼睛扫过狼藉的桌面,问“发生什么事了?”

包厢里几十号人没一人敢出声。

某个缺心眼儿公子哥喝蒙了头,没能第一时间看清楚形势,“嗐,其实也没什么大事···”

他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话说一半就被朋友拿苹果堵住了嘴。

气氛再次陷入诡异的安静,顾爵朝唐白走近一步,然后在众人一言难尽的表情中俯下身,用称得上是轻声细语的口吻再次问了一遍“发生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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