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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下的早上没那么热,凉丝丝的风里裹着新鲜的泥土味,田里金灿灿的麦子倒向一边,在耳边海浪似的哗啦作响。
“去掏鸟蛋!”陈俊一说。
“掏鸟蛋?”余麦一脸新奇。
他这几天跟着兄弟俩满村子上蹿下跳,也算涨了不少见识,掏鸟蛋还是第一次听说。
陈俊一呼啦一口把半个粘米包吃进嘴里,烫得对着天空拼命哈气,“我都观擦好了,一哦六个,咱们仨一人俩,刚吼。”
余麦面露忧愁,“可是我不会孵蛋——”
陈俊二噗一声笑了,“哈哈哈哈哈——”
“谁让你孵蛋了,”不知道是笑的还是烫的,陈俊一抹了把眼泪,“烤鸟蛋吃过没?可香了!”
余麦又是眼睛一亮。
可是等到了树下,看着头顶上那个小鸟窝,他又有些不忍心了,“真的要把鸟妈妈的孩子都偷走吗?”
陈俊一和陈俊二是标准的农村娃,那时候的农村哪有送幼儿园的概念,小孩儿八岁上小学前都是在田里野着长大的,兄弟俩被他这句只有城里小孩儿才会说出来的话酸得呲了呲牙,但余麦这张小脸蛋啊生得实在是惹人疼,于是两只野猴子居然也跟着像模像样地犹豫起来。
三个人仰头在树下站成一排,陈俊一,“好像是有点儿不好——”
“可是,咱们都好久没吃烤鸟蛋了。”陈俊二咽了口口水。
余麦,“……烤鸟蛋真的很好吃吗?”
兄弟俩齐刷刷看向他。
“——麦子,再加把劲儿!”陈俊一把手伸得老长,小脸都憋红了。
“我,我爬不上去,”余麦快哭了,两只胳膊紧紧抱着树干,一只脚拼命去勾上面的树枝,“别这么拽我,我腾不出手——”
“加油啊麦子,烤鸟蛋真的很香!!”兄弟俩趴在树上异口同声。
最后余麦被他俩活生生给拽了上去。
兄弟俩这辈子没爬过这么累的树,三个人一人占了根大树枝,坐在上面气喘吁吁地抹了把脸上的汗。
“好可爱啊。”余麦用手指头戳了下小小的鸟蛋。
陈俊一作为这里面年纪最大的孩子,分蛋的使命光荣地落到了他的肩上。
“这两颗最大的给麦子,”他很豪迈地挑出最大的两颗放进余麦手心里,“这两颗给你,这两颗是我的。”
陈俊二喜滋滋地接过来,一抬头,忽然脸色一变,“糟了,鸟妈妈回来了!”
“啊?”余麦心虚地回过头,一左一右兄弟俩已经呲溜从树上爬了下去,在下面着急地冲他喊,“麦子,快下来!这鸟可凶了!”
远处一个小黑点扑腾着翅膀气势汹汹地往这里飞,余麦手里捧着两颗蛋,“我,我怎么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