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准懒散地抬了抬有些困倦的眼,落在轿车的后视镜上,其倒映的那辆这几天已经见过多次的车紧紧跟在他们车后,像是完成着什么任务。
他眼睛很好,此时又恰好是红灯,两辆车都静止在原地,楼准看清了那辆车驾驶座上坐着的人,那人紧绷着唇,神情一秒都不肯放松的样子,楼准只淡淡地想,手这么快就不疼了吗?
他轻声开口:“上次没找到机会,这几天倒是装都不装了,张家人什么时候变成跟踪狂了。”
前两天他接薄朝回金礼时,助理的那脚急刹就是因为这辆无缘无故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车,简直就像是亡命之徒,即使张家不敢真的伤到楼准,但给他添添麻烦、废掉一辆车,他们还是可以做到的。
但到底是胆子不够大,选在了又宽阔监控又少的地方,只不过助理敏捷反应速度没让张家得逞,楼准又没闲心去找他们的麻烦,毕竟之后见面的机会还有。
但是张家人不这么认为,上头的赌徒只会觉得沉默的对方怯懦,只会紧紧相逼,只不过这两天楼准在公司和金礼之间两点一线,那辆车在市中心拥挤的车水马龙里找不到机会,只能无时无刻地跟着他。
“不派人去警告一下他们吗,就这样纵容他们跟着?”助理不解地问,“这样我们今天的行程不就完全暴露在张家人眼里了。”
“他本就知道我今天会来。”楼准道,“他的目的也是引我来。”
助理没听懂,但也只能点点头,前方路灯亮了,他踩下油门,两辆车依然形影不离地在康庄大道上前进着。
楼准到达餐厅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他早就定了薄家和张家隔壁的包厢,他让助理留在车里,自己走进包厢坐在单人沙发里拿出手机,下一秒,清晰的对话声就传到楼准的耳朵里。
女人一改之前的骄矜和趾高气昂的温柔,此时软声细语,如沐春风似的:“张少爷,好久不见。”
薄朝此时坐在柔软的椅子上只觉得有些犯恶心,他和那位素未谋面的张少爷对面坐着,身边的女人热情和那人打着招呼,他却不想理睬,只想低头喝碗里甜糯的藕汤。
虽然恢复记忆之后那段在地下室的记忆已经渐渐模糊了,那几天唯一清晰的记忆是从睁眼看到楼准开始的,但他依然记得,把他从机场绑过去的人是张家的人,因为不知是被绑在面包车上还是摔在小木床上时,他听见一个男人用满满嫌弃的语气说道:“真不懂张家人要我绑个这么高的男人回来干什么。”
再加上今天这顿饭与他而言和鸿门宴无异,所以不止对张少爷,他对薄父薄母也没什么好脸色,只冷着脸,静静坐在位置上听着薄母花言巧语地夸着他。
平日里数都数不清的缺点,在此时更换两个词就变成了优点,就连他们说了许久的不务正业、没有前途的赛车比赛,也变成了他和平常人的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