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珏拉着因为之前陷入发情而酣战、现在已经困到睁不开眼的张泠回了卧室歇下了,睡前临了他又设想了一番沈顺虽然拿着自己艳照但又一分儿钱拿不到的精彩表情,心中不禁飘飘然,兴头上来了又免不了胡来一通,折腾张泠折腾到天光半亮才心满意足睡去。
沈顺这边儿朝顾珏别墅家门口喊完,在几声附近被吵醒正惊叫的家犬叫声中他忙里忙慌的上了车,关上门,在副驾驶坐下。他想着毕竟是深夜了,司机跑一天单,容易犯困,他坐前边儿也能多少帮着看点儿。
“手机尾号。”司机语气有些不耐烦,边说着边拿手指敲着方向盘,别说,就算这样,声音那是低沉有磁性,还算挺好听的。
沈顺麻溜地报出自己手机号,对司机师傅的小脾气也表示理解,毕竟人家等自己这么久,确实有点对不住。
夜深人静的,城郊路上半个人影都见不着,车里没放音乐,静得沈顺有点发怵,眼睛在车上到处乱瞅,这才发现自己上的车还是辆兰博基尼,正儿八经的烧钱车,感情这司机还是个富哥,晚上出来跑单体验生活?
沈顺越瞄这车越觉得古怪,瞧瞧这真皮坐垫,瞧瞧这暗黑色系低调高端又不失奢华的内饰,仔细嗅嗅还能闻见那种一闻就知道特别贵的香水的味道,沈顺心想,这是真富啊,拿这种档次的车来跑滴滴,说不定这位师傅跟顾大少爷是一个级别的。
说来也怪,浸淫在顾大少爷周围,这五年来沈顺还是没能学到点儿金汤银碗的属于上层讲究人的生活,反倒是成天都在琢磨着今天店旁边菜市场蒜苗能不能降点价,哪哪儿超市明天又打几几折,期望在不算高的便利店薪水里抠搜出别墅的月供和水电。没办法,他只是一个beta,这个社会最常见的工蜂,不论如何他的生活已经注定了与琐碎之事为伍,是实用与性价比成就了他生活的底色。
心中一边想着,沈顺对这司机就越发好奇起来,忍不住跟他攀谈起来:“师傅,这么晚了,还出来接单呢!真是辛苦啊!”
师傅听到沈顺自来熟的搭话,只是礼貌性的嗯了一声,没起话头,意思再明显不过,人喜欢清净,不乐意有什么其他的交谈。
沈顺见他这样,心中先是有些鄙夷,这是一种常见于中低层人民对上层阶级的刻板情绪,但他眼光一扫,瞥见这位还算年轻的师傅脖子后面贴了一个不算显眼的、类似胶带似的东西,心里头那点儿瞧不起瞬间一扫而空,转而就着车内的灯光,细细打量起这位看着过分年轻、面容又稍显稚嫩的师傅来。
不算敞亮的暖黄灯光下,沈顺首先注意到的是司机师傅的一双手,与他自己指腹粗糙、大大小小疤痕满手心儿的手不一样,这司机师傅的手简直可以说得上是一件艺术品,纤长、骨节分明,一看就是精心养出来的,一点儿瑕疵都挑不出,此刻它们轻轻搭在车方向盘上,瞬间把那方向盘衬得又高了几个档次。
沈顺暗自咂舌,自惭形秽似的将自己的手揣回兜里,又偷摸着把视线上移,啧啧瞧瞧这白玉似的皮肤,他虽然也白,但很明显就是缺少阳光与正常作息的青白,就算在大太阳底下看也跟鬼没甚区别,但这位司机小哥的就不同了,皮肤白得像块儿上好的羊脂玉,瞅着就价值不菲,也肯定不是一般人家能养出来的。更别提那下巴,那比他人生规划还要清晰的下颚线,那整都整不出来的高耸鼻梁,还有那一对浓眉以及额,正在盯着自己的、瞪得溜圆的大眼睛。
偷看被抓包,沈顺第一时间移开视线看向漆黑车窗外不断闪过的路灯,嘴上也不闲着,对人司机小哥观察的这么一小会儿,他心想已经明白大概是怎么回事儿,瞅准个时机开口朝人说道:“司机小哥,你是从家里出来体验生活的吧!大半夜还开着滴滴,也是不容易啊。我没啥别的意思,就是看您这车特高级,心里特别羡慕,我一直想有一辆车来着,当然没您的这么上档次,我就想有辆能代步的车,上下班开开得了”
沈顺话音落了微微转过头去,见司机小哥没再盯着他,话锋一转,开始劝起人来:“家里人安排啥咱现在或许理解不了,但总归是为了咱们好。您说说,您一oga大半夜的开滴滴挣钱,这不是胡来嘛!有点儿太危险了嗷!您是没见过,不知道大晚上的什么牛鬼蛇神的都出来了,要是哪天运气不好遇见个不懂事儿的alpha,那是跑都没地方跑啊”说完沈顺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又连忙找补说道:“欸请您一定放宽心啊,我就一beta,也没啥坏心。跟您说这些也是因为看您”
他已经把这司机师傅当成又是一从世家大族里跑出来的oga,或为逃婚或为逃灾的,这年头其实也不是不常见。受新oga平权运动思潮影响,一大批oga走上街头向全社会呼吁alpha独裁社会不可取、应给予所有人,包括oga,平等工作、独立生活的机会与权力,禁止oga性化、奴隶化、圈养化等等诸如此类的,连沈顺看店的时候连着好几天被硬塞了好多印有各种各样的宣传纸条,因此今天好容易见着活着的了,他寻思也不能辜负这些宣传纸条的教育,立刻就劝上了。
他并不反对oga平权运动,相反的他觉得让oga自己选择出来工作反而才是对的,像之前一直由家族长辈、父母、alpha/beta兄弟决定oga命运的,那太专断了,根本就没把oga当人,当然是分外不可取的。但是像这种小孩儿他又瞥了一眼师傅后脖子处的抑制贴,大半夜跑出来开出租,或许是跑的时候啥也没带,就带了辆自己平时开的车出来。开兰博基尼跑出租已经够打眼的了,哪承想里面还坐了尊羊脂玉似的oga呢,这要是被不怀好意的歹毒之人撞见,那不真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吗。这oga干啥不好,干啥也不能在夜里开出租啊!
沈顺越想越替这司机师傅心焦,这人瞅着还没他大,估摸着是刚成年家里才给提了辆车,要是出事儿了哪了得。他心一横又要张嘴去劝,话都递到嘴边儿了,一直没说话的司机师傅‘嘭’一声双手砸在方向盘上,车子一个急刹给停住了。
“我不是oga。”
沈顺吓得够呛,脑子倒还是打得滑,忙点头称是:“是是是,您不是oga,您怎么会是oga呢?哈哈,我也是脑子里缺根筋,说什么不好,您这派头,哪会是oga会有的呢,oga怎么敢开夜车呢?您说得太对了,您肯定不是oga,哈哈,哈?”眼见那司机小孩儿脸越来越黑,神经大条如沈顺也终于知道住嘴了,他表面上不断给这位不知道是从哪家跑出来的师傅不断陪笑,心里面门儿清,已经下了定论:这是oga恼羞成怒了!自己也真是的,没一点儿眼色,干嘛拆穿人家,多没安全感讷!
沈顺也觉得自己做得有些不周到,正想再安慰几句,哪知这时候电话铃声响起来,他掏出来一看,哟,好兄弟肖凯打来的。
“欸师傅,对不住,是我刚刚说错话了,您见谅!这儿离我店里也不远了,要不我还是走过去吧,您也能早点儿收工。”沈顺没急着接电话,摁了静音,瞥了一眼导航上显示距离目的地还有3k,心里肉疼,面儿上倒还是笑着跟师傅赔了个不是。
害这可是兰博基尼的3k啊夜里打车本来就贵,他打到的还是辆专车中的专车,沈顺已经在庆幸幸好分手了,这个月不用还房贷,还能净赚五万,打车费总归是不愁了。
沈顺话说完车内是一阵沉默,只有他手机静音后嗡嗡的振动声,终于不知过了多久,司机小哥开了尊口:“没事儿,我还是给你开过去吧。”语气颇有些心气儿没收干净的咬牙切齿。
对此沈顺自然是千恩万谢,车子开回到公路上继续行驶,他也顺势接通了肖凯的电话。
“喂,凯哥,咋啦?”
“我去!你个没良心的,终于接啦!你再不接我以为你是寄在顾鳖孙家里,撇下我直接驾鹤归西了呢!”肖凯没好气儿的声音直穿沈顺耳膜,他没忍住将手机拿离耳朵远了些。
沈顺听筒声音放得大,在本就安静得要窒息的车里堪比扬声器了。宣柳心里本来就烦着,没想听这茬,奈何他俩声音太大,他基本上算是被按着脑门儿在听了。
“害,哪能的事儿啊,瞧你说的。小爷本来是个寿星公的命,都是被你这张损嘴给啐没了!”沈顺被肖凯逗乐,笑着骂了回去,没注意到车速放缓下来,“欸凯子你可得听好,这回小爷我啊,算是发达了!哈哈哈哈”沈顺一想到自己手机里顾大少爷的艳照,心情是美得来没了边儿,“这回总算能跟顾珏那王八羔子断了!我是那叫一个心情舒畅啊,想不到我沈顺也有今天!”
宣柳默不作声记下二人名字,手指握紧方向盘,车速进一步放缓。他是把这俩人真当啥坏人了,思忖着惩恶扬善回馈社会,顺带发泄点儿心底郁闷,正犹豫着呢。
这边儿沈顺正跟肖凯美呢,肖凯问他发生啥了他也不说。肖凯拿他没办法,又问了句:“那你现在是重归单身了,兄弟当然是为你高兴还来不及呢,但是咱们呢,需要面对一个比较现实的问题,那就是顺儿,你今晚歇哪儿呢?欸要不要来我这儿啊,你知道的,人家这儿总是为您敞开的~~”
沈顺被肖凯夹嗓子的话给真心实意的恶心到了,yue了一声,面上笑容一收,正经起来:“凯子你放心吧,我早合计好了,今晚歇在店里,正好最近月中要做活动,店里人手又不够,跟我一起搭班儿的,喏,就小陈,人考公真上岸了,这周提的辞呈,嚯,别提有多高兴了,我们还闹他要让他请客吃一顿呢,人也不小气,要说请我们吃烧烤呢害,扯远了,总之就是店里要做活动,风叔巴不得我们多上点儿班把小陈的空顶上呢。我都跟风叔说了,今晚再去帮店里做次盘点,再把货架整理了,明天李姐来了就能直接开店了。”说到这沈顺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自以为颇为隐晦地朝司机小哥瞥了一眼,然后对肖凯说:“哎呀我不跟你说了,每次跟你一说准没正经事儿!就问你一句,周末小陈请烧烤你来不来啊,我记得你还给他补习过申论呢,人还问起你呢,我看那意思啊是对你有想法呢,哈哈哈”
肖凯一听,没管小陈咋想的,一听见他的顺儿请他吃烧烤,啥也顾不得,一股脑全给答应下来:“那我必须来啊!你跟小陈说啊,有我肖凯在,烧烤那天谁都不准再开酒了,我指定拿点儿真货给大家伙好好尝尝啊。”
沈顺切一声,肖凯是酒疯子是谁都知道的事情,没打算在这儿跟他争,正要挂电话,却听肖凯又叫了句:“欸!顺儿,看在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上才准你叫的,下次见可别再叫我凯子了啊!记住啊!”
沈顺嬉皮笑脸回了句知道了,没等肖凯再开口就挂了电话。
他叫肖凯凯子是打小就有的习惯,谁叫小时候肖凯技不如人没他尿得远呢,愿赌服输就得任他叫‘小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