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那片桑叶,“关于他的事,我们皆是听来的。听来的事情,总是不如见来的那么有分量。”
“更何况,温寒烟对他信任有加,她的判断,我们总该多考虑几分。你们觉得呢?”
叶含煜点点头:“我相信前辈的眼光。”
两人达成共识,这才察觉到空青自始至终都没说话。
“喂,怎么了你?”司予栀手肘戳他一下,惊奇道,“奇了怪了,往日提起温寒烟,你第一个冲在前面。今天倒是稀奇,哑巴了?”
空青也注视着那片腾挪不止的桑叶,黑沉沉的眼睛里倒映着灵光,没有半分笑意,不知道在想什么。
司予栀总觉得他此刻状态极为诡异,头皮一麻,又提高了几分声音:“空青?”
“嗯?”空青像是猛然回神,扯了扯唇角笑一下,笑意看上去有点勉强。
叶含煜与他相处时日更多,也看出他神情异样,皱眉问他:“你怎么了?”
司予栀一个走神间,灵力刮破了飘扬的桑叶。
从一个细碎的裂纹开始,愈发多的灵力瞬息间灌入叶片,巴掌大的绿叶登时被绞碎。
空青视线从空气中纷扬的残叶上挪开。
“没什么。”
*
另一边,山门前相遇的五人,皆已入正殿休整。
恭和恭顺二人一反常态,并未老老实实跟在玉流月身侧,而是一左一右围在裴烬身侧,一人一句向他介绍。
“此处是无定轮,上至一宗气运,下至一日吉凶,皆可瞬息间演算占卜。”
“那个是星辰轨,天上的每一颗星星都有自己的轨迹,被星辰轨所载,可纵观上下千年之事。”
“这是玲珑棋,只需对弈一局,一子知阴晴,两子知吉凶,三子知天命,四子可纵观全局。”
“此处是九九八十一块星月璃所筑,星月璃你应当知晓,这可不是寻常之物,更非空有灵石便能换到,更讲究缘分天定。即便当年你们乾元裴氏如日中天时,倾家荡产,恐怕也换不得几块。”
两人一句接一句,说是介绍,听上去更像是一种压抑不住的炫耀。
恭顺还勉强压着性子,脸上没有多少情绪,只是语速听上去,比平日里快了不少,显然情绪极其激动。
恭和则丝毫不遮掩,手指都快要贴到裴烬面门上。
裴烬起初并未搭理,但实在被吵得头痛,眼神阴沉扫过去。
刚接触到他眼神,恭和恭顺便像是回想起什么尘封已久的记忆,登时站好了。
裴烬见状,冷嗤一声:“小豆丁。”
“你说谁是小豆丁?!”
恭和瞬间破功,不甘不服地怒喝出声。
恭顺虽未开口,却也看向裴烬,对他怒目而视。
“恭和,恭顺。”玉流月淡淡道,“带这位贵客回房,好生看顾。除了我和寒烟仙子之外,任何人都不得靠近。”
她一开口,恭和恭顺情绪瞬间一收,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是,宫主。”
他们在转角处分开,玉流月走在温寒烟身侧,轻轻一笑:“恭和恭顺鲜少接触旁人,不太会表达。他们其实很开心。”
“不过,眼下总算没有旁人打搅,我们也可以好好地聊一聊,我们之间的事情了。”
玉流月话锋微转,带温寒烟向另一个方向行去。
司星宫连廊与寻常宗门不同,每一座宫阙都浮空于云海间,中间以片片星月璃联结。
两人御空踏着星辉而行,来到玉流月的居所。
房间内陈设并不奢侈,甚至比起正殿,反倒朴素许多。房中不知为何氤氲着袅娜白雾,雾中一块蒲团,左右墙面上隐有星辰般的光晕,时不时闪烁。
“请坐。”
玉流月示意温寒烟在房中唯一的蒲团上落座,自己则掐了个灵诀。
虚空之中震荡一下,空气如水波般缓缓摇曳起来,涟漪弥散开来,自正中央浮现出一阵炫目的灵光。
墙面上的光晕狂乱闪烁而起,点点星光绵延开来,连成一条宏丽的光带。
光带在墙面上迂回流连,头尾相衔,形成一个巨大的弯月。
“果然……”玉流月盯着墙面上的纹路,喃喃道,“天命所指,这便是我应当做的。”
房中光晕缓缓散开,一枚状若弯月,莹白如玉的灵宝缓缓落入温寒烟掌心。
还未触碰到它,温寒烟便隐隐感受到一阵浩瀚的灵力波动。
这绝非凡物。
她小心将灵宝纳入掌心,浑身皆是一震,无论是还未痊愈的伤势,亦或是无妄蛊缠身的焦灼情绪,在触碰到这件灵宝的瞬间,尽数一扫而空。
“此乃‘元羲骨’。”
玉流月并指轻点,元羲骨散作万点灵光,如绵绵细雨落下,没入温寒烟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