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寒烟余光瞥见,却又不知应当说些什么安慰,只得收回视线,佯装并未察觉。
“……哭……什么……”
一道嘶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响起,声音很轻,仿佛很久没有开口说过话了,语调也染着点怪异。
叶含煜猛然抬头。
叶凝阳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虽然只是一条细细的缝,却有天光映入她眼底,流转着辉华。
“你小子……”她唇角抽动了一下,似乎想笑,可是肌肉太过僵硬,半晌,只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还是……这么没出息……”
叶含煜看着她,叶凝阳的视线落在他脸上那块还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上。
他抿唇侧了侧脸,将伤口掩于碎发之下,也跟着笑,“可你比往常丑得多。”
叶凝阳唇角抿了抿,视线从他伤口处挪开。
“本事没多少……胆子倒是见长,竟然敢揶揄我了。”
她身体缓缓恢复了点力气,却还是虚弱至极,很轻地嘲笑,“论丑,你以为自己又能好到哪里去?”
另一边,东幽众人也都幽幽转醒。
香茗刚一睁开眼,便看见自家小姐那张精致漂亮的脸,下意识起身:“小姐!”
刚一起身,才感觉下半身用不上力气,又倒头跌回去,甚至往旁边滚了一圈。
她懵懵地抬起头,正好望见正对面的香叶。
“啊啊啊——”香茗捂住脸一声尖叫,“原来不是噩梦,你真的变成了一棵树!”
香叶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发疯,良久,伸手指了指香茗自己,“你难道不是吗?明明是你先变的。”
“我?”
香茗僵硬地低下头,看见自己树枝一样细溜溜、干枯发裂的身体,险些眼睛一翻又晕回去。
难怪她方才使不上力气,还控制不了方向,到处乱滚!
香茗惊恐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还好,没有摸到什么干巴巴的东西。
她瞬间满血复活,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司予栀,“小姐,你没事吧!”
司予栀脸上没有伤口,看不出端倪,只脸色比平日更苍白几分。
她抱臂而立,闻言指了指两人身上树皮一样的部位,冷哼道:“我看你们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本小姐好得很。”
顿了顿,声音有点断断续续的,司予栀扭过脸,“比你们好多了。”
香叶也抬起眼,轻声道:“小姐,我和香茗不怕这些。我们只怕您受了伤,或者……”
她静默片刻,“您平安无事就好。”
正为自己满身树皮发愁的香茗闻言,也抬起头来认真点了点头,“是啊,还好不是小姐经历这些。”
“小姐那么爱美,若变成这个样子,指不定多伤心呢。”
司予栀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
她睁大眼睛,盯着逐渐溃散的平霄夙大阵,片刻,眼睛睁地更大,又仰起头去看天。
她一改往日跋扈嚣张,一言不发,不知道在看什么。
香茗香叶摸不着头脑,顶着两根树枝一样的身体,面面相觑。
“小姐?”
“小姐这是怎么了,脖子不舒服吗?”
“我看是眼睛……”
“那你想错了,我——呜哇!”
两人被用力勾住了肩膀,死死扣在怀里。
这怀抱单薄,甚至有点粗糙,是衣服上破了不知道多少小口子,像沙砾一般摩擦着她们的脸颊,隐隐约约的,甚至透过那一层斑驳不堪的衣料,传来一阵阵淡淡的血腥气。
香茗和香叶一愣。
小姐……
小姐往日可是每天都要换上好几身衣裳的千金,衣服款式颜色,都要搭配着心情来,就连发饰耳坠,熏香都要跟着变。
她何时这样狼狈过呢?
“小姐,您……”
“不准再说刚才那些蠢话。”司予栀将两名少女搂在怀里,“你们不仅仅是我的侍女,更是我从小到大最亲近的人。”
“既然你们叫我一声‘小姐’,我便好好地保护你们,也算当得起这一声……”
司予栀吸了吸鼻子,声音闷闷的,“我爱美,所以我更要爱屋及乌,我身边所有的人,都要每天漂漂亮亮的。”
两名侍女呆呆被抱在怀里,她们还没什么力气,脑袋顺着司予栀的动作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