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寿见势不对,当机立断转身欲走,可刚回过头,便对上温寒烟漂亮却冷冽的眼睛。
“想去哪里?”她勾起唇角,语气却冰冷,“不如,让我来送你一程。”
温寒烟话音刚落,整个簋宫倏然剧烈地震颤起来,地面鼓动起不规则的形状,仿佛有什么蛰伏于地面之下沉眠已久的巨兽苏醒,正蠢蠢欲动地想要破封而出。
“装神弄鬼!”丰寿见去路被封锁,此刻冷静下来,倒也不急着逃走,反手屈指一爪抓向温寒烟咽喉。
几乎是同时,一尊巨大的法相自他掌风中凝集成耀目的灵光残影,掌心掐触地印契,浩瀚掌风裹挟着威压瞬息而至。
不过区区一个合道境修士,难道他还怕她不成?!
温寒烟迎着掌风,不闪不避,一身素色白衣被吹得猎猎作响。
她抬起眼,隔着恢弘的法相远远对上丰寿的眼睛,冷冷掀了掀唇角。
“即云寺曾有一人法号‘空明’,一人法号‘空悟’,前者修‘孤星枕’,后者修‘秋野眠’,本是即云寺备受崇敬、德高望重的长老,多年前却因犯了杀戒,而被即云寺除名。”
她每多说一个字,丰寿的眼神便沉一分,直到最后一个字落地,眼眸已沉深如墨。
法相掌印几乎按上眉心,温寒烟轻笑一声。
“空明禅师,你的‘孤星枕’,今日晚辈斗胆领教了。”
下一瞬,地面龟裂,无数残影自地下四面八方爬出来,直直冲向了法相,几乎是瞬间,就将巨大的法相从头到脚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
肆虐的罡风骤然止歇,在无数残影的拮抗之下,法相竟一时间寸步不能行,生生被截停了攻势。
“怎么会这样?!”丰寿惊疑不定地抬起眼,看向被完全笼罩在内的法相。
孤星枕是他成名的杀技,凡出手必血溅三尺,如今竟然被一个合道境的剑修逼退!
“不对,你不是合道境……你绝对不是合道境修士!你是——炼虚境?!”
丰寿错愕地抬起头,形容略显狼狈,一双眼眸里皆是不敢置信和被戏耍的愠怒。
“这不是潇湘剑宗的剑法,你究竟在用什么邪魔外道的招式?”
丰寿眼底猩红乍现,“但无论是什么,你莫非以为,这样便能困得住我?!”
“就算你是炼虚境又如何?我晋阶炼虚境之时,你恐怕还躺在床上半死不活!”
他反手一压,被残影包裹的法相轰然震颤起来,仿佛下一秒便要挣脱束缚冲破封印。
“困住你?”温寒烟余光随意一瞥,脸上没有丝毫惊惶,像是一早便有预料。
她轻轻一笑,“谁说我要困住你了?”
惊天动地的轰鸣声中,残影被大盛的金光撕碎,化作齑粉散入虚空,偌大的法相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灵光,再次朝着温寒烟一掌劈来。
温寒烟头也没回,她重新看向丰寿,唇角微勾。
“我要的只是这一个瞬间。”
丰寿双眸陡然睁大。
就在几乎一掌拍向温寒烟后心之时,法相动作陡然一顿,在剧烈的震颤之中,金光破碎,法相湮灭,灵光四散入空气之中。
他视线缓缓向下,一把乌润锋锐的剑自后穿透了他的咽喉,剑尖穿出。
滚烫的热血顺着剑身汩汩往下淌,濡湿了前襟。
丰寿瞳孔皱缩。
温寒烟……
就在方才那一瞬间,他浑身感受到一种仿佛天道压制一般的压迫感。
他感受到强烈的恐惧和求生的冲动,他明知道这一剑若是被刺中,今日他恐怕就要陨落在这里,但是他做不到,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这种程度,只有修为境界上的绝对压制,才有可能做得到。
她不是炼虚境初期,而是——
炼虚境巅峰!
丰寿死死瞪着眼睛,先是盯着温寒烟看了片刻,又猛然转向丰元的方向。
他张开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这么一开口,只有源源不断的鲜血从口中涌出,他喉咙已经被刺穿,声带碎裂,只艰难发出辨不清意味的“嗬嗬”声响,愈来愈多的血顺着剑尖滴落下来。
死不瞑目。
不远处的丰元陡然抬眸。
灵台之中传来一阵细微的牵扯感,紧接着,那种感受像是落入沉潭之中,再也寻不见。
这是属于他们兄弟之间一种最玄妙的感应。
可现在,感应消失了。
几乎是上一秒,那把难缠的长剑突然飞掠而去,而此刻,他感知不到丰寿冥冥之中的存在。
丰元又惊又怒回眸,看清眼前一幕时,目眦欲裂,被一把剑纠缠了这么久积压的愠怒也一股脑爆发奔涌而出。
“温寒烟,纳命来!”
铺天盖地的法相自虚空之中翻出,上上下下,高高低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