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幽铸剑闻名,‘乌素’又是东幽最出名的一把剑——这可是如今的东幽老祖少年时亲手铸成!”
“传言千年前东幽老祖一手‘乌素’,一手‘归墟阵法’,名动九州,风光无限。‘乌素’简直堪称是东幽的镇派之宝,司少主竟然就这样给了温寒烟?”
方才还略有些质疑他行事之人一下子无话可说,佩服得五体投地之余,飞快地改口:“是我等方才目光短浅了……”
这可是乌素剑!
“司少主果真是情深义重之人!虽说退了这桩婚约,可这补偿也算是给足了面子。”
“不仅是乌素剑,你们难道没有看清托盘上那些东西吗?”
“若不是搭上东幽,就凭温寒烟这等如今无宗门护佑之人,恐怕这辈子都拿不到这样多的珍稀灵宝。”
“司少主当真是个好人。”
叶凝阳听得额角直跳,她简直理解不了这些人的脑回路。
她实在按捺不住,反唇相讥:“好人?司珏身负婚约,却同未婚妻同门师妹不清不楚,终日厮混,甚至在今日退婚之前,便已经将她接到自己的临深阁住,这也叫好人?”
这些人是不是疯了?!
司珏并未理会周遭旁余声音,自方才开口之后便不再说话,只是一双黑沉的眼睛望下来。
穿过无数人潮,温寒烟对上他的视线。
她爱剑如命,司珏是知道的。
曾经听闻东幽名剑乌素,她向来不爱提要求的性子,都耐不住对司珏提了几嘴。
想要在解除身上法印下山之后,第一时间让司珏带她去看。
原来他还记得。
温寒烟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一时间,她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怒。
喜在他将她一句话记了五百年。
怒在他分明记得,却自始至终佯装不知,直到这一刻。
不过,实际上是喜怒皆散,心底除了平静还是平静。
退婚,其实这件事情在他们初遇的那一天便该发生了。
然而命运作弄,竟然拖了五百年。
五百年前,司珏是与她齐名的天才。
但温寒烟心里清楚地知道,她与司珏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她虽然拜入五大仙门之首潇湘剑宗,还做了“天下第一剑”云澜剑尊的内门弟子,身世却极其普通。
她不过是凡人界一处村落得了机缘的幸运儿,走了大运被游历至此的云澜剑尊看中,自此收入座下,命运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司珏却不同。
他出身于四大世家之一,降生之初便自成丹田晋阶引灵境,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是个高人一等、目下无尘的人。
东幽司氏素来高傲,司珏自小众星捧月长大,性情极为傲气。
起初与司珏定下婚约时,温寒烟除了惊讶,便只剩下感慨。
想必要不了多久,那位眼高于顶的大少爷,便会主动退了这桩婚事。
她当时这么想着,却没想到自己却只猜中了一半。
她猜中了前半段。
这桩婚事是东幽家主和当时的潇湘剑宗宗主一同定下,司珏比她得知此事的时间早不了多久。
刚一听说这消息,他便连夜从辰州杀到了南州,气势汹汹要亲自退她的婚。
但她没猜到的后半段是,见到她的第一眼,那个锋芒毕露的少年便瞬间沉静下来,仿佛周身掩不住的锐气都收敛起来。
司珏留下了他带来的那些天材地宝,却没有退她的婚。
自那之后,这位张扬跋扈的少爷仿佛一夜之间成熟了不少,不再跋扈张扬,不再任性妄为。
好像真的因为一纸婚约开始学会约束自己,开始学会责任,开始努力地想要未来的自己做一个好的道侣。
世人都说司珏是一把锋利的剑。
而她是他的剑鞘。
让他这样锋芒毕露的名剑,心甘情愿地收敛了锋芒。
但事实当真如此吗?
命运是躲不开的,该是她的总会是她的。
晚了五百年的退婚,兜兜转转终究还是来了。
温寒烟立在高台之下,看着司珏的眼神无悲无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