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烟仙子如此清丽,风姿绰约,化作一滩血肉岂不可惜。不如将你撕碎,将每一分美丽都保管收藏,岂不更好?”
郁将唇角扯起阴邪黏腻的笑意,“该从何处开始呢?”
“开始个屁!”
一柄长剑穿破窗柩如电般飞来,铿然一声插在温寒烟身前,剑身嗡鸣不止。
空青紧随而来,单手按上鸿羽剑柄,眼神冰冷紧锁鬼面罗刹。
“离寒烟师姐远点。”
叶承运眉心略微一折,视线越过空青落向门前,神情一凝。
叶含煜立在门边,月华披在肩头,俊美的脸在阴影里辨不清表情。
季青林和纪宛晴在他身后半步,脸上情绪各异。
他方才听见巨响,正欲去寻纪宛晴,却发现纪宛晴就守在院中,仿佛一早便预料到什么,在这里等他一般。
赶来时他们又正遇上叶含煜,三人尚未靠近这处废院,便望见腾腾黑雾几乎遮天蔽月。
但谁也没想到赶到之后,竟会看到这样的景象。
叶含煜不再去看叶承运,房间里一片狼藉,余冷安浑身浴血,身侧是昏迷的叶凝阳,他看得牙关都不自觉颤栗起来,一边拔剑一边快步上前。
“母亲,您怎么样?”
“怎么样……咳,你只会说这些废话吗?”
余冷安又咳出几口血,抬眼冷声道,“你来干什么,真以为出去历练了一趟就了不得了?送死都不够人家塞牙缝,还不快走!”
叶含煜后槽牙用力咬紧,眼底逐渐盈上水光,不知是泪还是别的,攥着剑柄的指尖颤抖。
但那滴泪却到底没落下来,他没再说话,小心扶起叶凝阳将她靠在余冷安怀中,这才起身回眸。
叶含煜眼神骤然冷却,他死死盯着叶承运,说话却是对着季青林和空青:“我和季师兄来拖住……叶承运,空青去助前辈脱身,然后带着我母亲和姐姐先走。”
叶承运没说话,鬼面罗刹却不加掩饰嘲笑一声:“不过是几个合道境的小辈,也敢口出狂言?我看今日,你们一个都走不了。”
他啧啧两声,不怀好意看向叶承运,“只可惜,你这兆宜府今日过后,怕是要绝后了。”
“兆宜府祖训‘严明不避强,常正天下浩然’。”
叶含煜面无惧色,一字一顿道,“若兆宜府要沦为你这样邪祟的走狗,今日即便我战死于此也甘愿。”
他目光缓缓向上,转向叶承运,“至少无愧先祖。”
叶承运脸色铁青,鬼面罗刹哼笑一声:“我原本想留他一命,没想到他性情半点也不像你,竟然这样冥顽不灵。如何?我也一并替你杀了他。”
叶承运与他对视一眼,鬼面罗刹猛然抬手,浮动的黑雾瞬间凝成一道利刃,直取叶含煜面门。
然而那雾气却在几乎扑上他鼻尖时转了个圈,一道刺耳的尖啸声掀翻屋顶,黑雾朝着余冷安怀中的叶凝阳笼罩而下!
“你们的命留着日后慢慢折磨,如今当务之急,可是你这位好姐姐。”
叶含煜毫不犹豫就地一滚,速度竟丝毫不逊色于转瞬即至的黑雾。
他左手拍上余冷安肩头将她推出去,足尖一踏地面旋身而起,右手拎着叶凝阳的衣领欲将她送出去。
然而此刻浓雾铺天盖地而来,封锁住前路,退亦无可退。
叶含煜指尖微蜷,一切只发生在呼吸之间,他当机立断伸开双臂,将叶凝阳挡在身下。
或许是这一番折腾太晃人,叶凝阳眼睫微颤,竟在这一刻幽幽转醒。
她眼神迷茫了片刻,但很快便立即清醒过来。
“危险,父亲他……”叶凝阳并不傻,陷入昏迷之前她便意识到了不对。
千万种不可能在她心头掠过,只剩下唯一一个令她心神俱裂的可能。
她一睁眼便望见几乎淹没整片空间的浓雾,四周桌椅高架皆在雾气中被融成齑粉。
叶凝阳抬起眼,叶含煜那张与她有着五分相似的脸近在咫尺,眼神却意外的平静。
“姐姐,时间有限,听我说。”
他一手将芥子按入她掌心,“这里有父亲曾经赠予我的防御法器,能够挡下炼虚境修士一击。待会你找机会带母亲离开,不要回头,它定能护你周全。”
叶凝阳眼睛一热,她向来张扬得近乎跋扈,此刻却声线发颤:“那你……”
“你向来优秀,我样样也不及你。”
叶含煜语气冷静,语速很快,“姐姐,我知道你自小要强,有心做兆宜府未来的家主。我性情不够圆滑,炼器造诣平平无奇,剑法也不出挑,却因是嫡子而做了兆宜府少主。”
叶凝阳反手便要将芥子塞回去,然而她只能猜到鲛人膏和斗篷上的异香或许有问题,却不知道叶承运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此刻她浑身灵力滞涩,半点也调用不得,手脚发软,根本使不上力气。
叶含煜的安排,是他们唯一可能的生路。
一滴泪自眼角落下来,叶凝阳扯起唇角,勉强拍了一下叶含煜发顶。
“不要以为这时候装成熟,我就会记你的好。”她轻声道,“从小到大,我最讨厌你了。”
说完这句话,叶凝阳便抹了一把脸上的清泪,掌心虹光一闪,灿金色的铭文闪烁,弧光疾速涨大,将她从头到脚包裹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