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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与诈骗狗(1 / 1)

2

?如今的戚成岁似乎很有几分成功人士的骄傲,他能在所有人面前都摆出高高在上的谱,但这不包括桑榆。

?因为他们面见过彼此的所有。

?当戚成岁的手搭在桑榆的肩上时,桑榆控制不住地后退了一步,如同沾染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他迫切的想要离开这里,原本空阔的房间此时忽然变得逼仄起来。

?桑榆扶了扶眼镜,试图不去理会搭在肩膀上的那只手,“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戚成岁的指甲修剪的圆润完美,然而他此刻盯着的不是指甲,而是桑榆盖过耳朵的发,苍白的耳垂并不完美地隐藏在发丝里。

?“桑榆……”戚成岁眯着眼睛,觉得自己的嗓子眼里都在发干,注意力分散到甚至让他听不清自己在说什么。

?因为他的眼睛恨不能流连在他刚刚嘲讽过的这只怂包子的每一寸,桑榆没怎么变化,曾经任由他搓扁揉捏,似乎现在依旧如此。过去的记忆韧性太长,拉丝到足以覆盖现在的理智,让他控制不住垂了下头,想要去抿那一点雪白。

?只不过还没碰到,就被一把推开了,从戚成岁靠近开始就警戒拉满的桑榆眼疾手快,一把把戚成岁推开了。

?一眼都没回看,桑榆拂了拂肩膀上不存在的尘土后急匆匆地推门走了,如果不是戚成岁现在屁股底下是总监的位置,桑榆更想给这个诈骗狗一拳。

?后来桑榆回到工位上之后试图翻找七年前的记忆,才发现那段过往确实乏善可陈,以至于他和戚成岁再见面,都没有什么可提及的。

?就譬如说来一场同学聚会,大家都谈过去谁抄了谁的作业时,桑榆只能想起,他曾经焯过戚成岁这个诈骗狗,很多次。

?他和戚成岁是怎么混到一起去的呢?桑榆摘掉眼镜后大脑放空地想。

十七岁时,他们开始了这一段结果注定糟糕的友谊,但起码那个时候的桑榆不觉得。

?高二3班曾经给桑榆起了个绰号,叫胖头鱼,意思说他傻傻的,又呆,再加上他总是戴着一副笨重的黑框眼镜,他们以无限的热情给许多人起了绰号,后来许多人私下就不叫名字了。戚成岁是当时唯一一个不叫绰号的,当时的桑榆觉得这个人与众不同。糟糕的开端是在一次随机排桌之后,所有人都被打乱了顺序,而他坐到了戚成岁的旁边,终于有一天,他鼓起勇气问了戚成岁这个问题。

?当时戚成岁是怎么回答的呢?桑榆有些想不起了……

?——你是谁?

?突兀的一道声线插入了桑榆的思考。

?但记忆嵌和的竟然恰到好处。对,就是这句!当时的戚成岁压根就不认识他,淡淡的神情给人以最大的蔑视。

?桑榆抬头去看,眯着眼睛认出了眼前的人是小王,跟他工位最近的一个同事,平时很喜欢讲八卦。

?桑榆摸起眼镜戴上,看了看四周才道,“啊?怎么了?”

?小王后退两步拍了拍胸口,表情夸张得不戴眼镜桑榆也能认出来,“老天,桑榆,你戴眼镜和不戴眼镜也差太大了吧?”

?桑榆困惑地看着他。

?小王抽象地形容着,“戴上眼镜像只呆头呆脑的鹅,不戴眼镜像…像……”

?还没等他想出贴切的形容,桑榆好心提醒他,“微波炉空了。”

?中午茶水间的微波炉比高峰期的地铁还忙,小王也顾不及去想他那只有半截的形容,急急忙忙地走了。

?桑榆叹了口气,心里无比希望戚成岁能像多年前一样健忘。虽然每一次戚成岁都能让他感到尴尬,可还好,现在他脸皮已经厚多了。

?“小桑啊,这个文件,对,就是那个,你送过去给戚总送过去。”

?文件就在手边的桑榆:……

?桑榆盘算了一下,自己没做过什么对不起戚成岁的事,那他为什么要害怕。桑榆垂下头去看手边的方方正正的文件袋,突然意识到,他只是害怕过去的那种感觉罢了。

?那种突然身边一切都已经变得陌生的感觉,他没有那么快适应身边一切变化的能力。

?桑榆拿起文件袋,慢悠悠敲开了门,在戚成岁抬头用那双刻薄的眼看他的时候,他把文件袋丢下,反手给了戚成岁一拳。

?一拳打过去,桑榆痛快了,痛快到有种不现实的感觉。隔了七年,他终于揍了戚成岁。

?然而下一秒,桑榆感觉整个人都被提了起来,真正意义上的提,戚成岁那张冷酷的脸和手掌在他面前成倍迅速放大。

?要打回来了吗?桑榆还是有点怕的,他怕疼。可是他并不能喊救命,毕竟是他先动的手,桑榆有些悲哀地想到。

?于是他闭上了眼,好像这样疼痛就能减缓。

?可是预想的疼痛并没有到来,戚成岁像被一拳打破了伪装,露出阴森又可怖的本相来,他用没什么血色的唇去感知被他禁锢的桑榆的温度。

?唇上的触感冰冷又柔软,像是和毒舌的信子接触,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攻破防线注射毒素。

?桑榆睁开眼睛剧烈挣扎起来,然而戚成岁的手在他脑袋后面死死的箍着,如同钢铁灌注纹丝不动。

?桑榆用力去咬流窜进他口腔里的侵入者,用力到鲜血的味道都已经弥漫开来,然而还是没有用,戚成岁动作一如往昔,攻城略地了干净利落的不得了。

?他没解自己的领带,反而把桑榆的领带给拽了下来了,束缚住了挣扎的那两只手。又把桑榆拉的更近了一些,空着的那只手仍旧不老实的四处游走些,好像有本能一样。

?戚成岁打理的很好的头发完全落了下来,影响他动作的眼镜也被丢到一旁,而桑榆的眼镜则被粗鲁的动作直接被掰折了眼镜腿,孤零零呆在地上。

?一句句的咒骂被打乱的不成样子,桑榆用脚去踢戚成岁的西装裤,然而只能在那上面空留下几个脚印,他记得戚成岁这个龟毛的家伙有洁癖。

?血腥味被不停吞咽下的时候,戚成岁终于舍得分开一瞬,他捧着桑榆的脸,声音喑哑的像老旧没上油的机器,突然被开机使用,他很是怀念道,“……没什么两样……”

?桑榆脑子因为缺氧而晕乎乎的,但不耽搁他语言系统的使用,他搜刮了许多词汇来痛骂戚成岁。

?戚成岁置若罔闻,苍白的指尖流连在桑榆的眼睛附近,在那块敏感的皮肤微微用力,如同揉碎了花瓣,泛起的色彩好像让指尖也一同染上了绯红。

?戚成岁如同猎手锁定猎物一般死死盯着桑榆,眼睛里闪着莫名的光,“…桑榆…这可是、可是你自己撞上来的,哈哈。”

?桑榆不知道戚成岁是不是用智商换的地位,要不然怎么说话像是吞了自行车脚蹬一样,听得他一咯噔一咯噔的。

如果曾经的戚成岁有一成像傻逼,九成像人,现在他打赌戚成岁已经成功加入傻逼的阵营。

他暗暗蓄着力,在戚成岁又靠过来乱摸的时候用力咬了一口,随后很快松开往地上啐了一口,怕被传染脑残。

?趁着戚成岁捂着伤口宕机的时间,桑榆从办公桌上跳下,飞速地挣开束缚捡起眼镜逃了出去。

?戚成岁捂着伤口,在看到裤脚上鞋印子的时候僵硬了一瞬,但很快,他的目光被地上的那条领带吸引过去。

?坐回工位上之后,桑榆捏着唯一完好的那只眼镜腿,双眼放空,已经盘算着辞职报告怎么写,写多少字了。

3

?桑榆想,或许他身上天生就具有汇集所有尴尬的本领。如果说戚成岁是他不堪回首的黑月光,秦州就是他想起来就脚趾扣地的黑历史。

?原本在一个很正常的后半夜,他被企划案熬的头疼,不甚隔音的门又在忠实地传达着外面的动静,闹闹哄哄的,在安静的夜里十分突兀。

?桑榆发誓,他只是出来看个热闹。

?但不巧,正碰上扫黄,扫的还是他隔壁的黄。他依稀记得,隔壁住着一个刚搬过来的小男生,年轻,算得上清秀。

?门缝外,他的新邻居披着件衣服,跪在地上诡异地抬高屁股,旁边跪着一男一女。桑榆后知后觉地想到,他的新邻居好像不是那么正经。

?然后他就听到,年轻的小男生向旁边一个大肚子男人央求道,说什么要找遥控器,那个大肚子男嘴里骂骂咧咧地很不干净,意思是:那男孩屁股里跳蛋的遥控器他早扔了。

?那男人话音刚落,兢兢业业工作的跳蛋好像碰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地方,男孩高昂地尖叫一声,未完全遮掩的下体喷射出的白色的液体射程很远,甚至溅到了一双黑色的皮鞋上。

?男孩一下子瘫软下来,半分钟后开始呜呜咽咽地哭诉着什么。

?看到这儿,桑榆觉得接下来的走向不会太好看,他想关上门回去重新磨他的策划案时,却发现门关不上了。

?桑榆抬头,正好和人对视上了,刚刚那位倒霉警官的手正掰着他的门,怪不得合不上。

?偷看被抓了个正着,桑榆瞪大了眼睛,讷讷地后退了两步,警官一步迈进了他的房子。

?桑榆看着警官腰间闪闪发光的银手铐,憋了好久才憋出来一句,“看热闹不犯法吧?”

?“有纸吗?”

?他们的话音同时响起。

?“有的有的。”桑榆愣了一下,连忙回头去找。

?刚眼睛疼,于是他摘掉了眼睛,这会需要找东西,桑榆下意识去摸眼镜。然而他还没摸到眼镜,就见那位高大的警官已经自己找到了抽纸。

?“不介意我都拿走吧。”他问。

?桑榆窘迫地摆手,“没事的没事的,都拿走吧。”

?他本就尴尬地脑门冒烟,这会只想警察快点走,他还是乖乖回去写他的策划案。所有人都对警察有种莫名的职业滤镜,桑榆也是,于是当一身正气的警官一本正经地朝桑榆要微信,说要把纸巾的钱转给他时,桑榆打不过拉锯战之后勉强同意了。

?当时他内心活动如何已经不重要了,换成旁人介入这段记忆也只会觉得高风亮节的警官和畏畏缩缩的社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交换了名字做备注之后,桑榆很是吹捧了秦州一番,然后秦州给他发了个红包,桑榆点开了,里面是五块。

?——净赚两块五。

?本来应该到此为止了,但没多久后他就发现他总是和秦州重新遇见。

?不同时间,不同地点,秦州办案。

?他们不熟悉地打着招呼,当然,主要是秦州给他打。

?然后呢,然后他就被秦州扫黄了。

事情是这样的,他只是去给他的鱼买饵料,然后走的路路过酒吧,然后被酒吧门口醉醺醺正在透风的老张硬生生拐进去,说陪客户喝两杯。客户高兴了,年终奖金给他加两千,随后他就被老张一把推进了包厢。

?一切都很正常,除了包厢里的小年轻多了些。桑榆手刚碰到杯子的那一瞬,包厢门被踹开了,秦州带着人闯了进来。

?“不许乱动,都蹲下!”

?桑榆:……

?原来,从旁观者到当局者,可以变化得这么快。

?后来,桑榆老实交代了他是去买饵料的,然后秦州盯着他问,“是不是去给人当饵料的?”

桑榆没听懂他说什么。

?他又说,“桑榆,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桑榆这回听懂了,他反驳,并且调出了学信网学历信息给秦州看。

?秦州笑得玩味,他一笑就显得不那么不那么正经了,锋利的眼型上翘着的弧度像倒悬的月亮,“高材生啊,可惜学历和道德水平不成正比,这年头高材生也有不少下海的。”

?桑榆还没来得及反驳,只听见秦州问了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你觉得这样做恶心吗?”

?秦州问的是年轻男孩们做鸭。

?但桑榆做贼心虚,以为说的是同性恋。他以为无所不能的警官大人看穿了他曾经被一个傻逼男骗过。桑榆觉得自己不恶心,从官方说法来看,他算受害者。

?于是桑榆很坚定地摇了摇头。

?秦州一瞬间神色很复杂,他想了很多,但最终眼神变得莫名坚定,有种说不出的坚毅,他模样生的很是周正,配合着这种坚毅的表情好像下一秒就要扛起炸药包往前冲。

?很正经,很正直。

?但桑榆硬生生从他脸上看出一种立地成佛的慈悲感,诡异的慈悲,桑榆敲了敲好像坏掉的脑子。

?桑榆是真路过,监控作证,于是他很快被放出来了,这是应该的,不该的是,秦州还跟着他。

?天色已经不早了,桑榆心神俱疲,秦州主动表示送送桑榆,还说他们两个顺路。

?秦州调出来地图给桑榆看,确实有一段同路。

?桑榆看了一眼空旷的大道,冷风卷起塑料袋好像白色的幽灵,他打了个寒颤最终还是同意了。

?尽管秦州刚刚刁难过他,但桑榆还是客气地表示,有空请秦州喝茶。

?秦州反手摔上车门,表示自己现在就挺有空。

?桑榆:……

?家里已经没热水了,桑榆不想再去烧,今天发生的抓马事把他容量不大的脑子都搅成了浆糊。

?他迟钝地记起还有一包冷泡茶,可他从橱柜里翻了好久,没有找到茶的踪迹,只找到了一包速溶咖啡。

?这样也好,不用加冰了。

?于是桑榆转头端着一杯冷咖啡放到了秦州面前。

?现在的时间,十月二十号晚上七点,现在的季节,深秋。秦州看着眼前这一杯冷咖啡陷入了沉思。

?桑榆有些不好意思,“家里没有热水了。”

?秦州懂了,他端起咖啡一饮而尽,末了嘴里的回甘让他有点刹不住车,好像感觉整个人都被放到糖里浸过一样。

桑榆就在对面坐着,所以他没品到苦,只尝到了甜。

?秦州握紧了空的玻璃杯,开口道,“一个人生活?”

?桑榆看了他一眼:“嗯。”

?“你…有没有——”……男朋友

秦州喉结滚动了一下,猛的刹住了。他感觉嗓子里有点发粘,莫名的,他不知道那是劣质咖啡里的糖精在起作用,但他庆幸他的话被黏住了。

?要耐心,秦州告诫自己。

?桑榆的眼睛里有些疑惑。

?秦州笑了下,接上了没说完的半句话,“你有没有工作?”

?桑榆点头,“之前不是问了吗?”

?是了,秦州有些想锤自己,巧舌如簧的嘴尽全力找出来的话此刻都显得有些索然无味,他突然开始恨自己的冒失,时机也不对。

?秦州近乎落荒而逃,首战告败。

?空气里的寂静被短暂的对话划开,又重归最初。

桑榆眼眸半垂,看着桌子上的玻璃杯内壁附着的水汽,突然有点好奇,究竟手心的温度有多热,多用力,才能把残余的咖啡液蒸腾成飘渺的水汽。

秦州感觉自己踩在了飘渺的水汽上,一连好几天的工作好像走马观花,只经历了一个大概,虽然局长不好意思说什么,但秦州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只在沙漠里埋头赶路的骆驼,方向不明,终点渺茫,并且现在这骆驼陷进了流沙……

?可笑的是,光明伟岸的秦大警官是本着挽救失足少年的心思去的,是的,少年,刚进入职场的桑榆在秦州看来,嫩的像刚冒头的笋,嚼起来咯吱咯吱响,一点粗纤维也没有的那种。

?在那次扫黄之后,他旁敲侧击地问了桑榆的工作单位,在得知桑榆真的根正苗红之后,秦州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这口气又提起来了。他对自己的表现不是很满意,不够游刃有余,不够自然得当。总之,他从和桑榆相处的细节中抠出无数的瑕疵,反复咀嚼,企图克服那些缠绕着他的杂念。

?秦州以为自己藏的很好,但有一天他的同事突然笑着打趣他,说他这是老房子着火,烧起来没救了。

?秦州冷静地想,他确实没救了。

?他必须要做点什么,如果再不抓住那一点向上的希望,他真的要被流沙淹没。?

?……

?公寓里,桑榆尚且摸不到头脑,秦州是怎么知道他今天没去上班的?他生病了,今天早上刚请的假,因为有传染性,所以假条批的很快。

?手机上——

?秦州:我去看看你吧?

?桑榆委婉地表示拒绝。

?秦州:我在你家门口。

?桑榆:……原来只是通知他吗?

?桑榆戴上口罩打开了门,看到了门口拎着大包小包的秦州。

?秦州自顾自地近来,还没来得及咧开一口大白牙露出无害的信号,桑榆就把口罩拍他脸上了。

?秦州老实戴好口罩,轻松的笑被一并藏在了口罩后面。他迎上桑榆满是问号的脸,道,“我今天放假,你病了我就想着来看看。”

?“我们还算的上朋友吧?”秦州笑着补充上这么一句。

?秦州自来熟地很自然,桑榆都没来得及将酝酿好的防备展露出来。

?秦州来的点掐的刚好,桑榆还没吃饭,秦州脱去外套围上围裙,自顾自进了厨房做了四菜一汤,又麻利地端出来放在桌子上。

?桑榆在一旁目瞪口呆地擤干净了鼻涕。

?一切都很正常,如果不是秦州近乎刻意地在往他这边靠,又时不时用夸张的角度展现胳膊上的肌肉的话。

?桑榆看了看今天的温度19度,又看了看秦州身上的短袖,贴身的黑色短袖完美展现了秦州紧实的肌肉。

?桑榆埋头苦吃,似乎想以此来逃避越来越奇怪的走向。不可否认的是,今天的秦州好像和他的体温一样,都变得异常,要不然秦州怎么会一直盯着他看。

?——秦州已经吃了三碗米饭了,没就一口菜。

?太明显了,好像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一样。

?吃完饭之后,秦州坐着没动作,桑榆想动,他觉得自己或许应该?去收拾桌子了?毕竟他好像才是这个地盘的主人,秦州长臂一伸把他摁了下来。

?大米饭好像给了秦州无穷的动力,让他从座位上弹起来,紧接着他盯住了桑榆,喉结滚动,好像要说些什么。

?桑榆握紧了卫衣,也紧张地看着他。

?秦州嗬哧喘着粗气,把身份证和户口本拍在了桑榆面前,啪的一声,桑榆吓了一跳,差点从椅子上翻过去。

?桑榆头顶冒汗,结结巴巴道,“呃呃……啊…今天天气是还不错,适合…额……把证件拿出来晒晒,不然很容易发霉…对吧?”

?秦州眼神更沉了,一句话从他嘴边高速滚过,像黄金时段按秒计费的广告条一样。

?在他说完之后,桑榆更呆了,浆糊一样的脑子还是没反应过来,或者说,他的大脑不想反应。

?但很快,秦州一个字一个字地把那句话重复了一遍,固执又坚定:“喜欢你,我喜欢你,没在开玩笑。”

?每一个字都好像一个小小的伞兵,砸得桑榆有些不知所措。但好在这些伞兵不戴制式武器,留足了给桑榆的思考空间——如果他的大脑还能运转的话。

?桑榆从椅子上下来,看着直愣愣站着的秦州,伸出了手,摸了摸秦州的额头,“不烫啊!”

?一触即分,也仅仅只是触碰,可秦州气喘得如同犁了二十亩地的牛,他嘴唇颤抖,似乎想说些什么,桑榆匆忙打断了他。

?“哈哈。”他干巴巴笑了两声,“你应该还挺忙的吧,不好意思啊,今天真是麻烦你了,你回去忙吧,我这就是小毛病,不碍事的。”

?桑榆转过身手忙脚乱地收拾桌子上的餐具,给自己找事情干,在自己的空间里尽可能忙碌起来,想要装没听见,逃避的意味很明显。

?秦州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平复好了那里面激荡的情绪。

?要耐心——他这样告诫自己,桑榆没把他打出去就已经很好了。

?秦州把桑榆手下的东西揽了过来,端着盘子进了厨房,徒留桑榆在原地,觉得周围一切都开始变得陌生了起来。甚至他开始疑心那间灰色的厨房门是不是通往的另一个世界,再出来的就不是秦州了。

?桑榆深呼吸坐了下来,试图捋清楚怎么回事,经过跳蛋男一事之后,他以为秦州从此该恐同了,但事实告诉他,好像并非如此。

?接着他分析秦州开玩笑的可能性有多大——刚刚秦州的语气严肃地好像要即刻要逮捕他,如果把身份证换成逮捕令的话。

?那也不能排除有开玩笑的风险吧?桑榆苦哈哈地想。

?在秦州给自己打完鸡血从厨房里一步步挪出来的时候,桑榆病的好像更严重了,竟然直接晕了过去,秦州不熟练地倒腾着两条胳膊,总算成功把桑榆送进了急诊。

?后来呢?后来似乎一切顺理成章,秦州用了一段不短的时间把自己挪进了桑榆的领地。?????

?桑榆对此适应还算良好,他觉得自己曾经被骗不能代表一直被骗吧?尽管如此,他一直在这段关系中保持着随时抽离的态度,这样再分开的时候或许他能潇洒地说一句再见?

?所以桑榆重新见到戚成岁的时候,是很想给他一拳再说再见的,但拳头给了,台词他却忘了。

“您好,由于镜框的材料是树脂的,摔断以后已经没有办法修了,老镜框确实也过了使用年限了,这边建议您换一架,老顾客可以打八折哦~”

?店员很热情地朝桑榆推荐着店里最新的款式。

?天已经不早了,桑榆快速浏览了一遍,最后拒绝了店员的热情推荐,还是选了一个跟之前差不多的厚重镜框,他度数并不高,但玻璃柜里琳琅满目的漂亮镜框远没有黑色镜框能给他安全感。

?推开玻璃门的时候,一阵风吹起衣角像是翻飞的蝶,明晃晃的灯光落在了后边,桑榆看到了蓝黑色冷空气里托举着无数霓虹灯牌,如同港口迎接不同的归船。

像此刻的港岸与船,暂时建立的链接,短暂的交互关系,桑榆也将自己和秦州的关系定义为一种短期稳定的关系,单看秦州什么时候烦了他们两个就各自混蛋。

?可桑榆也愿意承认,离开学校的。

他想要的是什么来着,他望着桑榆冷淡的脸,茫然了一瞬。

?对了,想起来了,他想让桑榆向以前那样,对他那样好,而不简单只是为了治好他的身体。

?戚成岁垂眸扫过那副手铐,一时间想起了别的东西,他重新握起桑榆的手指,有些兴奋也有些憧憬道,“桑榆,我们结婚好不好?”

?“你不是不信任我吗?我们去国外结婚,然后在国内办意定监护,我去做财产公示,这样我所有的东西你都能拥有,你也不用再上班了,我们可以每天都在——”

?“不要。”桑榆开口打断戚成岁。

?他又强调了一遍,“不要。”

?戚成岁如同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凉水,情绪瞬间下落下来,“这么着急说不要,你甚至都没想过我们在一起以后,我会放了你吗?你连骗骗我都不愿意?”

?桑榆抬脚往外走去,同时反问他,“你很希望我骗你吗?”

?不是他不骗戚成岁,而是他不觉得和恶魔做交易能不把自己赔进去。

他唯一一次试图和戚成岁交换情感,赔的血本无归,还担上了二百五十万的巨额债务,那可是二百五十万啊!

?桑榆走到离门口一步远的时候,走不动了。戚成岁从后面拦住了他的腰,同时往后一带,他就被束缚住了。

戚成岁伸出手臂勒住了桑榆的身体,念念有词道,“骗我都不愿意?桑榆,你变得好抠门啊,你怎么能一点甜头都不给我呢?给我点好吧,不好我就要撑不下去了。”

?他笑了一下,像是自嘲,“我好久没做了,都要忘了你的滋味了,不如我们在这里重温一下吧。我那次给你弹钢琴,我们是不是只接了吻,那是我们第一次接吻。我们补全后边的流程吧。”

?桑榆这次没觉得戚成岁再开玩笑,因为他裤子的系带已经被解开了,有一只手正在往里钻。他还没来得及制服住那只手,就感觉眼前一阵发黑。

?戚成岁还没威胁到甜头,就感觉怀里的身体一软,他有些慌忙,“桑榆,你怎么了!桑榆!”

秦州看到那条消息已经是两天后了,任务点是个小山村,地形复杂,信号不好,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可就那么巧遇见了山体滑坡,进山公路全被掩埋了,等清理好又是半天。

?前两天整个三组联合当地特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完全设好包围圈,这一通真是天罗地网怕人再溜走,结果今天扑进去逮捕,实验室早已人去楼空,留下的医疗设备很多,人溜的急,东西都没带上,就还有追上的机会。

?密城多山,绕是已经考察过几天他对这个村镇也不算熟,接下来缉察线索的任务还得当地刑警来追查,他这才得了空。

只是一看自己的手机,秦州脑子里嗡的一声如遭重击,心几乎要从胸膛里跳了出来,一阵晕眩导致眼前几乎要看不清那短短的几个字。

?陈光:秦哥,桑榆哥他失踪了,我已经报案了,监控也调过了。

?秦州冲进洗手间往脸上泼了把凉水,这才勉强冷静下来,细细去看陈光发的消息。

?已经查了但还没下落证明能断定是有筹谋的绑架了。

?秦州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紧急联系了几个技术专员拨给陈光,让他盯着监控器再往细了查,虽然有几个监控画面有拍到桑榆,但他知道线索一定会在中间断掉。

?都这么几天过去了,桑榆到底在哪里,有没有出事,绑架的人应该不是为了要钱,要是要钱反倒算是目的最明确的。秦州扣紧了手心,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从有效线索中分析着。

?首先他还不能乱,他手底下握着重案三组一组人的去向,这是他们离那群倒卖器官的臭虫最近的一次。最高调查权限上交也需要时间,即便现在打报告特快特批派别人下来至少要三天。

?他仇家是多,但那群臭虫轻易不敢动他,被他进去了的基本上没个三十年出不来。

?算算最近这波被逼急了的狗——秦州瞳孔骤缩,随即打电话给密城警局局长,让他安排人细查密城到锦城的所有路线的监控,重点查三号到五号这三天的生鲜运输车。

?秦州又打了一个电话给陈光,声音听起来很沉着,“派几个人守住睿明,还有,重点观察一个叫戚成岁的人,是现任睿明总部技术部总监。”

?操——差点把这个人渣给忘了。

?挂了电话后,秦州复又吞下镇定药物,盯着镜子里惨白的脸锤了过去。

?下一秒,镜子龟裂,秦州体味着这尖锐的痛,麻痹的神经终于重新运转起来。

戚成岁抱着桑榆直冲车内,刚把桑榆放下,他就吩咐司机道,“快!去最近的医院!”

?“桑榆,桑榆你别吓我……”

?戚成岁带着惊慌,罕见手忙脚乱地拨打着电话,但奇怪的是怎么都没信号。

?桑榆呼吸轻微,但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戚成岁摸了摸桑榆的头发,莫大的恐慌从心头升起。

?“还不快点开!”戚成岁高声命令着。

?前排的司机没吭声,但车子还是如愿启动了,朝一个方向奔去。

?戚成岁让桑榆的头倚靠在自己肩上,不断尝试拨打着电话,视线无意间一略落向窗外飞驰而过的景物,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怎么越开越荒凉了。

?戚成岁看了眼腕表,他们已经开了十五分钟了,他烦躁地失去耐心,“你看导航了吗?是不是开错了?”

?前排还是没吭声。

?手机依旧没信号,戚成岁从兜里摸出那枚金色的钥匙,解开了他和桑榆之间的手铐,并将手铐藏进了袖子里。

?他试探性推了下车门,果真打不开,想来这还是他怕桑榆跳车才让上的童锁,可笑把他们自己给困住了。

?桑榆眼睫颤抖了一下,似乎将要醒来,但戚成岁完全没注意到。他将桑榆抱的离自己近了一些,同时目光死死盯着前方的“司机”,随口道,“小陈,这次雇佣结束后,你当我的私人保镖吧,我看你还挺不错的,工作算得上认真负责。”

?前排的人似乎笑了,从嗓子挤出一声“嗯”,很是含糊。

?戚成岁捏紧了手铐,估算着抢方向盘成功的可能性。

?前排的司机大概也知道戚成岁看出来了,索性不装了,扯下脸上的口罩扔到一边,同时有恃无恐地警告戚成岁,“劝你别乱动,不然少个零件就是少了,可安不回去了。”

?“要多少钱?”戚成岁问。

?“哈呀,好阔气的啊,跟着那个差佬卖屎忽蔑少捞钱吧?”男人普通话很不标准,但嗤笑声极大。

?戚成岁听出对方话语很粗鄙,他试探着谈判,“先生,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现在下车放我们回去的话,我们不会报警,还可以给你们想要的数目。”

?男人没理他,反手拿起电话接听了起来,“嗯,搞到了啊,哈哈哈哈,那个保镖啊笨得很。”

?“哎呀,你放心啦,快到了快到了,等到了我再跟你说,先把酒开好,要上路也要拉上几个垫背的。”

?戚成岁明白了,这是早有预谋的,所以不可能是绑错人,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什么时候得罪这帮人了。

?戚成岁脸色正青白不定的时候,桑榆悠悠转醒,眼睛睁开看了一下四周,在反应这是哪里。

?戚成岁意识到桑榆醒了,提起的心一点也不敢松,他摁住了想要直起身体的桑榆,眼神示意让他闭上眼睛,继续装晕。

?现在清醒着反倒不安全。

?桑榆会意闭上眼睛,但心脏却急剧跳动着,所以他们这是又被绑架了,他不知道现在是他更难受还是戚成岁更难受一点。

?这叫什么。

?绑人者人恒绑之?

?很快,车辆极速刹停,在地上留下明显的车辙,车下有人再骂,“妈了个逼的!跟你小子说几回了停车慢慢停,留下这么明显的车印子你是生怕条子找不到我们吗!”

?男人跳了下去也跟着对骂了起来,但很快一个更高层级的话事人出来打断了对骂,戚成岁背上桑榆,一起被人请了下来。

?戚成岁还没来得及反抗就感觉背上一轻,手很快被人绑了起来。

?桑榆听了一下人声,闭着眼睛推断出这里绝对不少于五个人,戚成岁似乎还在跟人试图交涉,但他很快没心思听了,他身上被泼了一整盆凉水。

?现在已经是初冬了,冷空气几乎无孔不入想要侵入皮肤,太阳已经西斜,兜头一盆凉水突然下来,人的本能是惊叫出声,但桑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忍住的,他甚至不敢咬紧牙关。

?更大的折磨还在后面,冰水很快浸湿了所有衣服,如同长出吸盘一样粘着皮肤吸走所有热量,桑榆拼尽全身力气才克制住本能的哆嗦。

?紧接着阴恻恻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再不醒,泼的就是开水了。”

?桑榆心里咯噔一下,考虑着这话比戚成岁说的应该靠谱,可正当他准备醒来时,听到了戚成岁有些拔高的声音,“是你!”

?戚成岁试图往桑榆这边腾挪,然而见到从帐篷里出来的人后,他一下子感到有救了。

?“孙博士,你们是——”

?后来的话桑榆听不清了,也可能是戚成岁刻意压低了声音,但他听到了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推测应该是这个人走远了。

?戚成岁压低了声音,“一周前,你们的营地收到了一批炸药是不是?”

?孙博士是这个贩卖组织的核心成员,摘家伙事的活就是他来负责的。

?即便匆忙逃难,孙博士花白的头发依旧算得整齐,身上的白大褂陈旧却干净。他脊背微驼,看着已经有七十多了,但眼神依旧锐利难当。

?听到这话,孙博士转头看了眼戚成岁,“你是谁?”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你只用知道我是帮助过你们的人就行了。我帮了你们这么大忙,难道这就是你们对待恩人的态度吗?”?

?孙博士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他意味深长地告诉戚成岁,“我不是这个组织的话事人,你找我没用,而抓你们是他们头儿的命令,不过只说抓一个,怎么现在有两个。”

?戚成岁一时间愣住了。

?孙博士拂了拂袖子,最后道,“他们头儿跟这次咬上来的条子有大仇,听说有一个男人跟那个条子头子关系匪浅,才冒着这么大风险来抓你们的。就是不知道是你们中的哪一个了,不过既然都被抓住了,你们自求多福吧。”

?戚成岁大脑转的飞快,所有线索一下子串通了。

?他一周前给这些杂碎们送了他们绝对碰不到的炸药炸弹,是想让他们绊住秦州,最好让秦州永远别回来了,结果这群蠢货竟然只是用来逃跑。

?戚成岁不敢再细想,秦州追过去的时候应该是他们刚逃走,如今不往山旮旯里跑,反而来了建城,明显是报仇来了,可他们又不可能往枪口上撞,所以刚刚那个男人说要拉垫背的。

?戚成岁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

?孙博士说话的声音中气十足,桑榆听的明明白白,再联想到这批人的规模,他想到了秦州之前说的那个犯罪团伙。

?抓他是干什么?为了威胁秦州?

?一时间,桑榆心跳近乎凝滞。

?很快,一个男人从最中间的帐篷里出来,方形脸寸头,皮肤是很自然的晒黑的颜色,不是很高,四十多岁,看起来就像流水线里普通的工人。

?但整个营地的马仔几乎都恭恭敬敬地喊了男人一声,“左哥!”

?左哥打量了一下桑榆和戚成岁,有些不太高兴,“这两个哪个是秦州的姘头?”

?一个有些文弱的蘑菇头男拿出他们搜集到的为数不多的资料,逐字逐句地念着:“二十八岁,身材高瘦……”

?桑榆的心越提越高,直到听到最后一句。

?蘑菇头男念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因为突然抬头,有些磕巴,他看着地上这两个人,一瞬间锁定了目标。

?“左哥,是那个。”说着,他用手去指,营地里所有人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视线归拢到一处。

?左哥抱着胳膊顺着他指的方向去看,落到了手被捆住的待宰羔羊身上。

?桑榆脑子仍嗡嗡的,同时寒意侵袭,身体调节反应下肾上腺素分泌愈发的多,心跳快的几乎不受自己控制,让他只能听到自己一声比一声重的呼吸,如果有人在他身边,肯定就能看出他是装的。

?在心脏跳动的背影音中,桑榆听到了最后一句,他想是不是该睁开眼了。

?然后他听见了戚成岁的声音,“你们想把我怎么样?”

?桑榆准备睁眼的动作僵住了,他怀疑自己已经冻僵了,刚刚那几个字也同样僵直地停在了脑海里:“戴眼镜”。

?桑榆是戴眼镜的,可,戚成岁也是!

?他想起来了,他去“面试”的时候只戴了隐形眼镜,而在戚成岁那里的那几天,他自然并没有眼镜可戴,今天出来也一样。

?桑榆听见了戚成岁的闷哼声,然后是重重的倒地声,丝丝缕缕的血腥味顺着凉风的气息传过来,混合着土腥味愈发让人作呕。

?那边肉体击打的声音越来越重,又是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桑榆被一个男人扶了起来,往帐篷里去。

?刚刚念资料的那个蘑菇头男注意到了,有些嗤笑孙博士,“您还没放下您那点可怜的操守呢。”

?孙博士没吭声。

?左哥收回沾满鲜血的拳头,示意身边的小弟把“桑榆”的脸抬起来。

?“桑榆”脸上的眼镜已经完全碎了,碎掉的镜片有些许扎到了眼睛里,原本因为总是阴气沉沉的眉眼青紫一片,伤痕像鱼鳞一样密布。

?这还只是完全肉体击打,没有左哥的命令,其他人也不敢动武,所以他们只是单纯宣泄怒火。

?戚成岁吐掉嘴里的血水,肺破了口子一样说话呼噜呼噜的,“你们别想用我威胁秦州,你们杀了我吧!”

?“哈哈哈,威胁秦州,我怎么就没想到啊,真是谢谢你为我提供了一个好思路啊!让我想想,秦州那个狠起来连自己的命都不要的小崽子能为你做到什么程度呢?”左哥盯着这张即便破损也不失精致的脸,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其他地马仔也跟着嘿嘿笑了起来。

?“你跟秦州那个小逼崽子是什么关系,来,说给左哥听听。”

?戚成岁扯动嘴角的每一下都在发疼,但他还是尽力挑衅道,?“你做梦去吧。”

?他知道,他越危险,相反,桑榆可能越安全。

?他要尽力拖延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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