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秋白聊了几句挂断了电话,在一片嘈杂声中,他靠在椅子上忍不住想,毛青豆,你现在在哪里呢?
毛青豆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并没有在自家床上,周围人来人往,医生护士迅速地从一个床位诊断完毕又急忙赶到下一个床位,四周间的呼喊声和哭泣声提醒他自己刚从一场葬礼仪式中结束出来。
手臂微微有些凉意,他抬起手,发现自己手臂上打着点滴,药水一滴一滴顺着细细的管子流入自己的血液里。毛青豆将路过的护士喊住。
护士赶忙过来问道:“怎么样?还感觉头痛吗?”
“护士,我……”毛青豆觉得喉咙里有一股腥气涌上来,勉力憋着让自己尽量不要咳出来。
“你放心,没事,只是被石头砸到了,可能会有应激反应,不用担心。家里还有没有亲人?他们都在哪里?登记一下。”
毛青豆恍恍惚惚地接过护士递来的纸笔,愣了片刻道:“可以写我朋友的名字么?”
“朋友?也在我们县吗?”
“哦,这个,不不不……我朋友没在我们这儿。”
“那就不用,你给朋友报个平安就好,我们需要的是家人提供地震过后失踪亲属的线索,方便救援大队救人。”
“地……震?”毛青豆愣了。
毛青豆往四周看了看,发现屋里挤满了人,远处的过道里时不时有担架抬着的伤员从走廊边快速走过。
一个人影略过,脚步很急,看起来是在找人的样子。颀长的身影在毛青豆对面的病房门口停下,焦急地往里张望。一个老太太提着水壶从里面出来,那个人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不停地询问。
毛青豆看着这个身影,恍如隔世。
他不知从何而来一股力气,将自己的身子撑住勉力从床上坐了起来,冲着门外大喊一声:“露秋白!”
颀长的身影顿时呆呆地站在原地,手上微微一松,缓缓转过头去。目光里五味杂陈。
毛青豆说不清楚露秋白脸上的表情究竟意味着什么,只知道他的眼神看来是前所未有的忧伤,打破了他过往对他的任何印象。那个沉稳自持的露秋白不见了,只剩一个忧虑,慌张,更者……是害怕的露秋白。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露秋白才踏出一步,接着,两步、三步,几乎是用跑的向毛青豆走来。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