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亭只觉娘亲话好少,扯了扯娘亲的袖子,却怎么也不肯唱。
他害怕,害怕一唱,娘亲就不见了。
“唱吧,阿亭,娘在。”
阿亭嗫嚅着,还是唱了:“红芍簪在阿娘鬓上……”
忽然,“砰”的一声,大门被撞开。
紧接着是闯进来的两个流民。他们蓬头垢面、骨瘦嶙峋,翻箱倒柜地寻找一切能吃的东西。
妇人一边抱着孩子,一边捂着孩子的嘴巴,神色紧张地往门后躲,却一不小心碰到了花瓶,花瓶“啪”地摔在了地上,顿时吸引了流民的注意。
“有人?!”
话音刚落,就有一人往母子俩藏身的地方去了,扯住妇人的衣裳把人给拽了出来,孩子的脑袋狠狠地磕在了地上,当即破了皮流出血来。
“……孩子?”妇人这才发现那人眸色猩红,裸露的皮肤有溃烂的伤口,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腐臭味,此时他贪婪地俯视着阿亭,吞咽口水的声音清晰可闻。
“别!别动我的孩子!”妇人张开手臂,拦在流民面前。
“死婆娘滚一边去!”
“娘!娘!”
水缸破裂的声音和哭喊声、污秽的辱骂声混乱地交织在一块儿,最后的最后,几个流民脸上带着残忍的餍足之色继续游荡,烈火在身后熊熊燃烧,埋葬了一切罪恶。
陶岭冬在浮物镜里全都看到了。
风雪忽作,陶岭冬拨了拨山洞里的火堆,火光照映着他的面容。他拢了拢红斗篷,满头白发隐于其间。
陶岭冬垂眼盯着掌心的一瓣双榴石,思绪像风筝一般飞了很远,眼睫颤动之际才似乎回过神来,下一刻,他毫不迟疑地催动了灵力。
双榴石发着光,通透润泽。
浅浅的呼吸声从双榴石连接的那头传过来,陶岭冬的斗篷帽子被风吹落,露出未束的白发。
光是听着清浅的呼吸声,他就能嗅到那人身上漱神草的香气。他张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反而是纪清洲先开口。
“陶岭冬。”纪清洲唤他,声音很轻。
陶岭冬狠狠一揉脸,故作轻松道:“清粥同学,久违了呀。”
他这声音属实不算好,有气无力、沙哑极了,透过双榴石清晰地传到纪清洲那头,纪清洲的手都在颤。
“我没事儿,会回来的,不必担心。”陶岭冬毕竟与纪清洲同窗同伴数年,方才开口的嗓音也令他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以纪清洲的性子,定然会忧心忡忡,可他最不擅长安慰别人,尤其这人还偏偏是纪清洲,无奈只好先开口保证,把人给安抚住了。
殊不知,他以为自己能安抚住一点点的纪清洲此时正垂着纤长的眼睫,唇线紧抿。
陶岭冬深吸一口气,道:“我能帮你们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