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裴良玉猜测的那样,听得此言,齐瑄不止没觉得这从他手里出去的扇子再回到他手上有什么不对,反而心情更好了些。
齐瑄婆娑着手上扇骨,柔声问:“我记得,这是赔给你的第二把?怎么不从第一把开始做回礼?”
“这把花样正合宜,至于第一把,自然要做压箱底的回礼。”
裴良玉说着,又似无意道:“要是什么时候,咱们彻底闹掰了,我就把它给你,正好一拍两散。”
“胡说,”齐瑄脸上的笑下去了几分。
“不过就是说说,这么认真做什么,”裴良玉伸手将锦盒拿了回来,又原样放到秋娴手中,“拿回去搁好了,等明年还用这个盒子。”
见裴良玉浑不在意,齐瑄稍稍松了口气,接口道:“给了我的东西,哪里还有收回去的道理,盒子都拿走了,叫我用什么装扇子?”
“手和扇套是摆设不成?”裴良玉嗔了他一眼,才点了秋娴,“罢了罢了,给他吧,免得说我小气。”
“我可没这么说,”齐瑄顺手收了锦盒,在手指间转了两下扇子,心里有了个主意,“我也不白要你的盒子,等过几日我寻着好扇子了,在用这个给你装回来。”
齐瑄什么心思,裴良玉脑子一动就想明白了。
“我才给你回了一把扇子的礼,你就又给我一把,怕是我这儿的扇子,不知道得回到什么时候去。”
“怕什么,”齐瑄笑弯了眉眼,“以后还有好几十年呢,我这不是怕你很快没了回礼的东西,早些给你找补找补?”
见裴良玉没再回,齐瑄抖开了扇子,只盘算着什么时候出宫去淘淘扇子。
他可没说他一次只还一把回去,最好是装上一大箱子,裴良玉每回只用一把做回礼,这样,一年一把,怎么也得用上个百八十年。
至于方才说的那第一把,齐瑄算是不想再见着了,什么一拍两散,迟早叫它再不能见天日。
裴良玉借着饮茶的工夫,勾了勾唇角,这回,那把扇子可得好好安置,说不得以后就用上了。
说过一阵闲话,裴良玉两个便一人拿了一本游记来看,不时互相交流交流各地的风土人情。
等姜斤斤进来提醒酉时到了时,两人刚好讨论到一处,便都不约而同的继续往下说,直到酉末,才一同往园子去。
夜幕四合,长平殿各处都亮起了灯,裴良玉走到园子口,看见藏在暮色中的架子,心里便有了些猜测,只面上按下未表。
将进园子时,齐瑄停了下来,同裴良玉道:“天这么黑,先叫人把灯点上。”
裴良玉依言停下脚步,看着姜斤斤兄弟一人一边,点亮了园门口的灯柱。
这灯柱的光就像是一个信号,园中各处灯火渐次亮起,里头的各式花灯也露了真容。
“这是……”满园灯笼,将整个院子照的如同白昼。裴良玉撇下齐瑄,慢慢往里去。
各色花灯、走马灯有新有旧,甚至有几个,还是裴良玉有印象的。
见她停在一盏牡丹花灯前,齐瑄道:“你还记得?”
“你还留着?”几乎是同时,裴良玉也开了口。
“得有快十年了吧,”裴良玉看着面前这个有些褪色的牡丹花灯,心里许多情绪交织。
她转头看向齐瑄,在灯火映衬下,他好似整个人都在发光。
裴良玉一时忽然有些自惭形秽,她在面对齐瑄的时候,总有不少算计,可齐瑄对她,却是真放在心上。
她美目流转,转而看向高处的一个灯笼,眼前却起了些薄雾。
“若到今年,恰好该是十年,”齐瑄看着那花灯,一时也生了许多感叹,倒没注意到裴良玉的异常,“我原先还想补一补颜色,又不想叫人乱动,索性让人就这么挂出来了。”
“就这样好看,”裴良玉道。
“我也这么觉得,”认真看花灯的裴良玉,在齐瑄眼中永远与众不同,即便只是一个笑,也好似压下了她身后的万千灯火。
齐瑄在心里默道,若再添一遍颜色,怕是你就要认不出了。
两人各怀心思,一路走走停停,等到了葡萄架下摆着小几前,已是戌时里。
今日的膳食也是齐瑄特意吩咐过的,挑的都是裴良玉爱吃的菜色,连点心,也是特意取了园中散落的桂花制成的桂花糕。
桂花糕切得很小,指甲盖大的一点,正能入口。
裴良玉难得叫人取了桂花酒来与齐瑄对饮,不过才几盏,看着园子里的灯笼,她便觉得自己有些熏熏然了。
这可不是她的酒量。
眼见得裴良玉还要再饮一盏,齐瑄赶忙到她身边,抢了杯盏:“不能再喝了。”
裴良玉面上微微泛红,眼含倦意看了他一眼,没有反驳。
齐瑄喉结上下滚了滚,挨在裴良玉身边,没再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去。
第67章太子妃第六十七天
那日的灯笼最后仍妥善收了起来,为此,齐瑄还特意指人将长平院左近的院子收拾出来,用一整个东厢,才装下这些灯笼。
自那日后,裴良玉在大事上心思依然不变,但对齐瑄的态度,和日常的举止,却软化了几分。
齐瑄看在眼里,平日无事时,几乎是赖在长平殿中不动了,连缀锦院去的都少了。
等入了九月,才初五,二皇子府就传了消息,说是二皇子妃发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