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良玉点点头,又问了几句,对东宫女官的情况有了底。这几个月东宫女官有些变动,三司九掌足员是三十三人,现除了司闺,与云裳任的掌严,余的都只一人,算下来,就是十四人。
今日是裴良玉头回以儿媳身份去拜见帝后,衣裳打扮上,便得精心些。虽不必如昨日一般,穿着翟衣,却也衣饰华美。
她昨儿才说戴了一日花钗,头皮发痛,以后要少梳高髻,今日便梳了个高髻,但云裳手巧,又知道些许裴良玉的喜好,特意提前剪了些菊花,代替沉重的宝石花钗,装点在裴良玉髻上,又挑了些小花簪,对称的用在发髻两侧。
这样一通下来,裴良玉头上高髻的重量,比起昨儿可轻的太多,但美观上,却半点不差。
见裴良玉满意,青罗惊奇的将云裳的手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云掌严这手是怎么长的,这心思也太巧了。”
裴良玉看的好笑,却也吩咐青罗:“今日云裳头回给我梳妆,额外赏她们一回。”
云裳几人忙行礼:“谢殿下。”
“都起来吧,”裴良玉面上含笑,“今儿是第一回,却不是最后一回,伺候的好,本宫看在眼里,自然会赏。”
至于伺候的不好……裴良玉没说,但宫里的人都知道,你做不好,不代表别人不行。机会统共就那么多,不知道多少人等你腾位置。
梳妆打理完,裴良玉看时辰差不多了,问:“太子殿下呢?”
青罗还不及回答,就听见齐瑄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孤在看太子妃赏人呢。”
齐瑄面带笑意的走近裴良玉,向她伸出了手:“时辰差不多了,咱们走吧。”
齐瑄的眼睛很漂亮,也很深邃迷人,若只盯着他的眼睛看,一个不慎,怕还得当心自己的心神都陷进去。
但裴良玉,有时实在是个不解风情的人,许是没怎么往某个方向想过,便也不放在心上。
她看着齐瑄伸到眼前的手,也慢慢伸出手去,而后,啪的一声,在齐瑄手心拍了一下。
裴良玉自己站了起来:“走吧。”
齐瑄轻笑一声,眼含威胁,看了看在场的宫人,才重新笑着看向裴良玉:“你怕是唯一一个敢在我伸手时借机打手心的了。”
裴良玉听了,却并不觉得惶恐,只侧了侧头:“打疼了?”
“就你这点力气?”齐瑄微微挑眉。
裴良玉没理他,伸出手,由青罗扶着慢悠悠往外走。
齐瑄摇了摇头,三两步赶上。
殿中女官宫女们见齐瑄与裴良玉并行,都不由低了头,将裴良玉的地位,再往上提了提。
裴良玉与齐瑄出来后,见殿外只停了一架步撵,不由看向了齐瑄。
东宫的女官,必是不敢擅自撤掉步撵的,能做主的,必然只有一人。
齐瑄轻咳一声:“你可愿与我同乘?”
裴良玉沉默片刻:“你只叫了一架步撵,若不同乘,难道还叫我走着去?”
“你说的是,”齐瑄下意识道,“不过这是咱们大婚后的第一日,太子与太子妃感情甚笃,难道不好?”
太子夫妻和睦,自然好过冷淡,既是正事,裴良玉当然不会掉链子。
是以二人一同上了太子专用的步撵,一路从东宫到了紫宸殿。皇帝就在紫宸殿中见他们。
两人去时,皇帝正在处理奏章,但他显然已经听说了裴良玉与齐瑄同乘而来的事,认为他们感情不错,还特别称赞了两句,才将准备好的见面礼给了裴良玉。
皇帝还有正事要忙,两人便也没多呆,坐上步撵,又转道往凤仪宫去。
离了紫宸殿,裴良玉看了齐瑄一眼。
“怎么?”齐瑄偏过头。
裴良玉以几不可闻的声音问:“若是皇后问起产育之事,要怎么答?”
“你不必答,”齐瑄看着裴良玉交握的双手,“你与我疏远些,我再借机让你离开,私下与母后说。”
齐瑄顿了顿,又道:“你如今对母后,也该改口了。”
太子昨日娶妇,今日一早,众妃便齐齐来给皇后道贺,但都没多留,齐瑄毕竟已经成年,要正式见裴良玉,也不必非得在今日,是以在得知裴良玉二人从紫宸殿出来的消息后,就都散了。
几个高位嫔妃都有步撵,早早离开,只几个低位嫔妃落在后头,看见皇太子专用的步撵从内宫门处进来。
“不是说太子与太子妃出了紫宸殿?怎么不见太子妃的步撵。”
“怕不是太子与太子妃同乘?”
几名低位嫔妃一起在宫巷转角处停下脚步,一同看向凤仪宫门前。
“钱妹妹怎么看?”一人看向落在最末的女子。
这女子正是当初被皇帝承认,要封为美人,却因德妃谏言,只得了七品御女的宫人。
钱御女听得这话只轻言慢语道:“太子妃与太子青梅竹马,便同乘而来,也不无可能。”
“妹妹说的是,”那问话之人小声道,“听说当初选太子妃时,裴妃与惠平太子妃皆在候选之列,只是那时裴妃年纪尚小,惠平太子妃命格出众,皇后心中有了偏向,裴妃才另许了人家。”
“竟是如此?那裴妃与太子青梅竹马,未必没有情谊,如今看来,倒是一对有情人。”
“可我怎么听说……”一名低位嫔妃吞吞吐吐道,“惠平太子妃的命格是换过的,假凤到底成不了真凤,所以生下皇孙郡主后,受不了这个福气,才薨了。”
“这话倒有几分道理,先前钦天监重算裴妃命格,竟和惠平太子妃一字不差,我还觉得奇怪呢。钱妹妹你跟在德妃娘娘身边多年,可曾听说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