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良玉拉住想上前辩驳的蓁蓁,连表情都没变半分:“想来这位姑娘,一定极有风骨了?”
蓁蓁一愣,笑道:“是了是了,赵三姑娘一进京,就传出要重新订立世家女排名的话,若不是有‘风骨’,怎么她进京前,就没有呢?”
“是了是了,蓁蓁你可别说了,人家可看不起我们这些没出阁的姑娘呢,”有姑娘拿折扇遮了脸,“人家才进京半年,就偶遇了青州王家公子三四次,和王八公子订了亲,等明年,就是青州王家的人了。”
裴良玉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重新看向赵馨娘:“若赵三姑娘说的是这样的风骨,那我的确是没有的,倒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缺。”
“你!”赵馨娘气得脸都红了,扔下一句赏花便出了门。
王家的姑娘见她出去,皱着眉头不肯去追:“她出去就出去,咱们玩自己的。谢家设宴,良玉姐姐难得一聚,咱们必得玩得尽兴才好。”
同为一等世家的青州王都这么说,众姑娘们自然都说极是,你捧着我,我抬着她,好话一溜往外说,人人都一团和气。
蓁蓁只陪了裴良玉一会儿,见她很快融入几个从前相熟的圈子,便又去招呼其他新来的姑娘去了。至于出门的赵馨娘,倒没再回来,只听说是在前头王夫人身边。
众姑娘小聚一阵,游过园,用了饭,又玩过两轮酒令才回,算是宾主尽欢。但也因此,姑娘们出来时,个个都是香腮飞雪,面若桃花。
红云见状,忙指挥雪蕊泡了解酒茶来。
“方才寸寸让人传信,说那位在雪阁设宴,如今瞧着,您怕是去不得了。”
第21章回家的第二十一天
“雪阁设宴?”裴良玉惊诧的看了红云一眼,以为自己听岔了,“他是遇着什么事被气着了?”
“姑娘?”红云见裴良玉悄悄推开车窗,看了看外头天色,霎时间明白了裴良玉的意思,“这还真是……”
“罢了罢了,雪蕊,你与我娘说一声,就说我迟些家去,先到铺子里拿样东西。”
她名下的首饰铺子就在雪阁边上,她也的确曾吩咐过要打两套新的头面,如今小酌两杯,乘兴而去,也不算什么。
等雪蕊传信回来,裴良玉才叫改了马车的行程。
铺子与裴宅隔了两条街,行过一阵后,听见人群的喧闹,雪蕊便拿了幕篱出来,与裴良玉戴上。
幕篱用的是极长的轻纱,半遮半透,不会叫人看清裴良玉的面容装饰,又能让她大致看清外头的情形。
裴良玉被红云两个扶着下了马车,偏头往边上看了看,就瞧见站在雪阁前有些发愣的姜寸寸,而后头也不回的进了铺子。
姜寸寸眼见眼熟的马车一路从眼前行过,停在了隔壁,裴良玉又半点没有往雪阁来的意思,赶忙回去报信。
等齐瑄闻讯而来,赶到裴良玉暂歇的屋子时,裴良玉正靠在大迎枕上眯着眼醒酒。
红云两个行过礼,轻手轻脚的出门,齐瑄也不由放缓了呼吸,好半晌没走过去。
“你若还想再多站一会儿,那就呆着,我是要早些回去的,”裴良玉睁开眼,还带着几分倦意,她身上酒气未消,却让身边的气息都显得更柔和许多,连着方才出口的话,也带了几分娇嗔之感。
“怎么喝了这么多酒,”齐瑄这才走到近前,与她隔着小几坐了,眼睛却只敢往小几上的茶盏上瞧,偶尔才落到裴良玉身上片刻。
“难得聚一聚,大家都玩得高兴,小酌了几杯,哪知道后劲上来,这样难受,”裴良玉见他坐下,也没改姿势,“你今日寻我,是有什么事?”
“是有点事,”齐瑄看她一眼,“怎么方才不往雪阁去?”
“你瞧瞧如今都什么时辰了?等再用过饭,我倒是回去的快,东宫怕是该下钥了吧。”
齐瑄下意识看了一眼角落里的自鸣钟。
“无妨,他们安敢不给孤开门?”
裴良玉轻笑一声:“他们倒是不敢,你倒是瞧瞧明儿御史敢不敢上折子?”
“一年到头,御史有几日不上折子的,”齐瑄虽这么说着,却也不自觉先捡了重要的话来说,“父皇与母后商议后,决定年前就下旨赐婚,婚期暂定在秋里。”
“怎么这么急,”如今离过年,也没多少时候了,再加上婚期,也顶多就是大半年。
“母后还嫌太迟呢,原本春里就有个好日子,”齐瑄偷偷看了裴良玉一眼,轻咳一声,“先前福盈病了,我查出她身边的人不好,给换了许多。又贬了从前跟在惠平身边的白氏。”
“怪道今日肯在雪阁设宴请我,原来是心虚啊,”堂堂太子,东宫没个女主人理事,遇着什么,都只能自己处置,或是往凤仪宫送,皇后可不得着急吗。
裴良玉想起早上出门前汾阳王府传来的消息,不由坐正了些,问,“什么时候的事?”
齐瑄抬了抬眼皮:“昨晚上。”
“那你倒是抓得紧,”裴良玉随口怼了一句,心思却没在这上头。
齐瑄一时有些心虚,他先前记差了日子,还以为裴家宴会还得过几日。等今儿下朝,听姜寸寸来回话,才知道里头出了差错,赶忙命人定了雪阁。否则也不会被裴良玉提醒,才想起会耽误回宫的时辰。
“你想什么呢?”
“想你说完了没有,”裴良玉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喝酒误事,脑子都有些转不动。
齐瑄见转,亲手倒了一杯茶推到裴良玉身边:“难受了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喝这么多酒。”
裴良玉接过杯子,一口牛饮完,才犹豫着问齐瑄:“你东宫里的人,你都信任吗?”
齐瑄为裴良玉续杯的手一顿,茶水洒在了桌上。
裴良玉下意识将手里的绢帕覆了上去,生怕茶水流下来。
得,看这反应,不用他开口,裴良玉就能猜到结果了,偌大一个东宫,怕没几个人是齐瑄信得过的。
裴良玉也没将事情揭破,只看了一眼绢帕,伸出食指轻轻敲了敲桌子:“赔我一张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