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脆的清香瞬间溢满齿间,谢归默然,下一口咬得更轻。
秦九从外头骂骂咧咧地进来,见到食盒,眼巴巴地凑过去,被谢归塞了一块到嘴里。
“真香!”
秦九毫不吝惜赞美,津津有味地嚼着。谢归又吃了一块,忽然胃里翻江倒海,俯在桌边吐了出来。
秦九吓一跳:“公子?!”
谢归脸色惨白,吐到后来只剩酸水,还是止不住。秦九赶紧扶着他,见他死死捂着嘴,没让衣袖沾着污物,不由焦急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乎衣……”
他看见几缕鲜血从谢归指缝渗出来,登时大骇,“公子你中毒了?是食盒的问题?!不会是主上他……”
秦九想得多,以为食盒是凤璋送来毒杀他的,急得嗷嗷叫。
这下子是真瞒不住了。
谢归拼着力气,在他衣领上揪出一个血印子。秦九被他凌厉的眼神盯得发怵,声音不由自主弱下去。
来来回回折腾许久,等到大夫走后,已经是深夜。
谢归刚刚漱了口,虚弱地道:“听见没有,不许告诉他!”
秦九分外憋屈,“可……公子你都成这样了,怎么不能告诉主上?”
谢归稍稍闭眼,觉得耳边嗡嗡响,“我猜这毒是混在那杯酒里一起下的,你家主上放心我,陛下不一定放心。”
皇帝这是周密起见,如果凤璋没救他,他当日就死,等不到这毒发作。就算凤璋救了他,毒总有一日会侵蚀他的身体,今后凤璋提拔他,让他权倾朝野,也无济于事。
秦九仍然很紧张,“你这么说,我就想起来了,你方才发作时,与主上之前毒发时特别像。但公子你不说,没法让主上给你找解药,毒发得快,会没命的……”
凤璋之前的毒在燕地解了,但调配解药的过程十分艰辛。加上皇帝也从背后出力,才勉勉强强配齐了一份。
“先吊着吧,一时死不了。”谢归咳了咳,“你去告诉石榴一声,让她照着之前的方子,调两剂药给我,能拖一天是一天。陛下还在,不能因为我,让他和陛下生了嫌隙……”
秦九憋屈地听完,刚要说什么,就见他头一歪,竟然睡了过去。
谢公子真的太累了。
秦九本来想偷偷报信,犹豫半晌,还是蹲回谢归床边,唉声叹气。
两头都是狐狸,两头都不让他省心。
——
短短时间内,天牢的住客换了两拨。朝中风平浪静了一段时间,天牢的看守便松懈下来。
凤璋在此派驻的天罡卫也调走一些,专注地盯着盛家。只要盛家翻不起浪,等到翟人王族一走,凤璋就能空出手来收拾凤涧。
天牢有地上地下两层,上头一般用来关罪无可赦的官吏,眼下是空荡荡的。地下那层用来关重犯,譬如恭王凤涧。
深夜时分,天牢守卫换了一拨,却有刑部官吏来报,五皇子安王凤津,要来看望恭王殿下。
皇帝并未正式下旨褫夺凤涧的王侯身份,因而这位的日子比较舒坦,谁也不会闲着给他颜色看。
天牢看守接触的都是达官贵人,见是五皇子本人来了,还有腰牌作证,身后还跟着个拎膳盒的小随从,都没为难,直接放行。
几个守卫见他远远走入阴暗的牢底,互相递了个眼色。
“去报一下?”
另一个摇头,“算了,天家兄弟一场,随殿下去吧。”
凤津走了两道楼梯,下到底下,被霉味扑了满脸,忍不住皱眉。
现在底下也只关着凤涧一人,因而格外冷清。凤津带人径直往里走,到了最里面的一间,对着灯火底下的凤涧道:“八皇弟。”
这间牢房里准备了很多灯火,除了简陋些,倒也没受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