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皱眉,看了谢雍一眼。谢雍正待说话,忽地从殿外传来急促的鼓声,还有人声嘶力竭地喊着“报”,跌跌撞撞跑进朝堂。
这人浑身是血,双目圆睁,踉踉跄跄,摔进一堆战报里,没了声响。
朝堂上轰然一片,内侍赶紧走到他身边,从他手中取出一份沾血的战报,呈给皇帝。
气氛陡然变了,皇帝脸色沉沉。
谢雍握紧笏板,悄悄瞥了一眼皇帝,觉得事情不对。
他又往几个皇子那边瞟了一眼,几人都是懵懂不知,除了眼神落在皇帝身上的三皇子凤渊。
谢雍的心猛地下沉。
要出事了。
几乎是同时,皇帝霍然起身,指着七皇子凤深,怒声如雷震:
“把这逆子拿下!”
——
七皇子之事,正应了兵家的兵败如山倒之说。
那封战报,从东南三郡一路送来,路上不知染了多少鲜血,有些字都看不太清了。
但皇帝还是从中看到了最令他震怒的内容。
七皇子凤深,里通外国,暗中贩卖东南盐铁给瀛人,获取暴利。
甚至不止盐铁,还有东南三郡最精湛的工艺。还有他为了换取瀛人手中的珍奇古玩,所奉上的巨额银钱。
他像只巨大的蠹虫,将东南三郡啃噬个精光。再把瀛人养肥,回头咬了大舜一口。
东南三郡一向被皇帝的心腹之臣所掌控,凤深这么做,相当于从皇帝手中挖走国本,动摇根基,是太岁头上动土,吃了熊心豹子胆。
皇帝何止震怒。
五月廿三,京城下了场暴雨。
是夜,京城上空雷震连连,深紫色的闪电纵横交错,雪亮如白昼。
便是在这一晚,凤深在王府里自缢身亡。
他生母李妃娘娘之前无数次泣血求情,皇帝念在亲生子的份上,没有直接砍了他。凤深知道回天无望,便寻了根麻绳,在正厅梁上缢死了。
只因为京城戍卫奉了皇帝命令,将他府中大小金银财物一并抄走。
凤深生前贪图敛财享受,最后竟死在一根麻绳上。
消息传得飞快,次日一早,李妃娘娘得知凤深自缢身亡,当场便又哭又笑的,疯了。
朝露宫中,几个老臣互相递着眼神,乖觉地不吭声。
皇帝在龙椅上默然,忽然开口:“朕待他不好么?”
老臣们都知道他说的是凤深,然而谁也没有接话。
皇帝对几个皇子都颇上心,虽然都不及亲手教导的凤璋。可作为皇子,什么不该做,什么不能犯糊涂,心里总该有杆秤。
他从不苛待几个皇子,该给的赏赐一分都不少,怎就养出老七这么个钻到钱眼里的儿子?
谢雍回到府里已经是下午,午膳都热了好几遍。不过最近风声紧,即便正房夫人来了,也不会拿这个说事。
“父亲。”
嫡长子谢栩在书房里等了多时了,见他回来,当即迎上去。
谢雍闷头往里走,猛喝一口冷茶。谢栩一怔,问道:“七殿下的事,还没完?”
谢雍叹气:“哪那么容易?七王妃那边,李妃娘娘那边,几家都得给个处置,还不能不给。三殿下又刚出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平定瀛人。”
谢栩笑道:“三殿下是能人,平定瀛人指日可待。”
谢雍听出他语气不对,想起那天凤渊的得意表情,眉头跳了跳:“他跟你说过什么了?”
他声音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