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有几道冷硬物体无声无息地抵在谢归腰间,只待凤璋发令。
谢归似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半只脚进了鬼门关,张开双手示意,随即缓慢地将右手伸入怀里,拎出一张纸。
之前隐没的黑衣人直接拿走纸张,交给凤璋。谢归惋惜道:“可惜你们来晚了一步,我猜你们要的东西,应该已经被钱公子毁了。”
他刚说完这话,就看见凤璋眼底闪过一抹戾色,心中略有不快。
他考虑过就地投诚,择日不如撞日,直接认他为主得了。总归是个有野心的王侯,扶持起来对付凤渊也不算难。只怕这人性子难以捉摸,怕没报仇,自己先遭了殃。
谢归看着他越来越冷的神色,知道那间书铺的店主凶多吉少。但他现在没空担心别人,他识破凤璋的宁王身份,又知道了他潜入书院搜东西,不想个合适的对策,他才是最凶多吉少的那个。
“底下的人不争气,让你看了笑话。”
凤璋惋惜地摇头,谢归能感觉到身后的黑衣人们呼吸一乱,竟是怕到了这种地步。再看凤璋,他坐了这么久,除了翻动书页的动作,竟连呼吸也不曾牵动过他的衣袖。
恐怕那场席卷朝野的盐铁案,另有隐情。
没有找回东南三郡的布防图,凤璋兴致缺缺地站起身来。
他的动作有一种说不上的怪异,黑衣人们似乎都习惯了,沉默着抽出佩刀,却听谢归道:“你要什么?朝廷大员的私库账册,朝臣里通外国的信件,还是哪个郡县的布防图?想要什么,我画给你。”
凤璋彻头彻尾地愣了一晌,重复一遍:“画给我?”末了又冷笑,“该不是想活命来胡诌吧?”
这人颇有些软硬不吃的架势,谢归索性豁出去了,亦是冷笑相对:“不如看看再说,宁王殿下?”
黑衣人们齐齐低喝,拔刀出鞘,竟要将谢归就地格杀。凤璋喝止诸人,问他:“我明明是庆王,你怎地胡说?”
不少人在见了刀光后就跪倒在地,痛哭求饶,谢归却不卑不亢:“先皇后留给您的扳指,可不能认错。”
谢归要的就是凤璋对自己的忌惮,不过也不能拖得太久,以免激怒他。
凤璋抱起双臂,噙着冷笑,嘱咐黑衣人伺候笔墨,想看谢归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
不想谢归拿起笔对他皱眉:“你挡住灯火了。”
凤璋的冷笑快挂不住,琢磨着抽哪个属下的刀砍了他比较好。黑衣人们眼观鼻鼻观心,早就识趣地低下头去。
谢归的笔走得不疾不徐,凤璋初时不以为然,可渐渐的被他画出的轮廓吸引,陷入了沉默。
东南布防图他看过几眼,随即交由何三保管,找个时机转交过去。谢归画的这幅图,可以说是分毫不差,甚至比他冒险得到的那幅更加精细。
凤璋一直注视着新画成的布防图,忽然问他:“你到底是谁?”
韩先生向他提起过这人,凤璋让手下去查,得到的消息不是他感兴趣的。而且这种机密要事,以谢归的身份,怎么可能接触得到。
谢归笑道:“殿下说我是谁,我就是谁。”
他的意思过于直白,黑衣人纷纷侧目。凤璋卷起图纸,问他:“想清楚了?”
“是。”
凤璋沉吟片刻,“今晚本王不杀你,并不意味着今后不会。替本王查一个人,查得清楚,本王再留你的命。”
谢归眯眼,“谁?”
“左大先生。”
第7章左大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