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与日月共生吗、他不是长久而永恒的吗?”
“天地开合,鸿蒙宇宙间, 包括诸神诸佛,没谁会不死,他们可能长久, 却无法永恒。”
“所以,大人该及时行乐的, 不该成日下追血咒的……”
他们起初只小声嘀咕着,后来便放声议论,把往日提也不敢提的神明,放到明面做为谈资笑柄。
“你们说,鬼仙大人疯魔如此久,究竟要找谁?”有人开口转移了话题。
于是,又有人掏出张皱巴巴的画像,捻须长叹,“瞧瞧这俊美模样,据我祖辈说,是位九天玄仙,命格对紫薇帝星……”
“唉,大人真是疯得不轻,如今哪还有九天玄仙。”
众人驽定说道,完全不知远在渡厄城外,万丈苍穹顶,有颗星正轻轻闪烁,不日将垂照五洲山河。
更不知,碉楼之下,有人正架着梨木窄舟,悄声渡城门,仿佛游湖赏花般淡然。
人是个活人,只不过穿了身白,像是来上坟的。
前方飘着片蝉衣般轻薄的符纸,绿莹莹的,小灯笼似得引路。
符纸上写了几行草书,龙飞凤舞的看不真切,唯独落款处‘岑隐’两字异常清晰。
扁舟细又长,像片叶子;从外城到内城,最终停泊在了城心的汪洋。
黎纤在凉风中醒来,四周是粘稠的黑暗。
他揉揉眼睛,彻底清醒后,开始寻找江逾白。
两人被洪流冲击时,他被江逾白护到怀里,感受到那人身体很热,被火烧般的烫。
他还听到了细微的咔嚓声,像是骨骼,血肉破裂后,又重新生长的声音。
他很担心江逾白,生怕人意识不清,沉入黄泉水底,被腐蚀成枯骨。
黎纤边拨动手指红绳,边屏气在水中遨游。
终于在寂静中听到几声铃铛响,也觅得了几缕光。
光源是来自一只小梨舫,有白白身上竹燃清冽的味道。
黎纤逆水游去,想要伸手爬上船舫,却倏忽被一股灵流挡住。
他躲闪不及,被撞进水里,砸出涟漪和大朵浪花。
“何人在此?”
船尾有人问话,语气淡漠。
他睨着细长的眼,将黎纤上下打量,而后拧眉道,“你是何物?”
黎纤抖抖水,从怀中掏出块纸帛,缓缓摊开,“我是白白道侣。”
他不是何物,他是白白道侣!是以后要和白白一起盖房子、种果子的人。
船上人指尖微勾,素帛就飞进了掌心。
料子是月白织锦,正好契合逾白缺失的那块衣角,墨字虽被水洇湿,但从寥寥几笔也能辨别出是逾白笔迹。
‘白头之约,书向鸿笺,…生生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