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小姑娘送至北域后,本欲御剑离开,偏偏人家哭嚎着不让他走,叫他到边境的典客署等几日,等着人家回来报恩。”
“结果嘛!等来的不是珠宝香车,千恩万谢,而是一打字元婴期高手前来杀人灭口。理由是怕他日后张扬出去,损坏了人家的名声。”
“……”
他们喝醉了,先是纷纷扯着嗓子怒骂小姑娘是白眼狼,而后开始笑大师兄是小白莲。
江逾白也不生气,好像他们说的人跟自己无关,他自斟自饮,时不时地还能跟着笑两声。
——他总是这样总是这样。
像是九重天砸下惊天火种,却落进了秋水清潭里,甚至连个水花都没激起。
沈清浔将食指扣在杯壁,用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对他说:“我不会像别人那般忘恩负义的。”
——会一直陪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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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腕被寒凉的指攥住,他下意识地挣扎,茶盅落地,四溅的汤水将周遭草木灼枯。
他抬头,惊慌地去看眼前人。
天边无月,唯有碎星落进寒潭乌眸里。
还有一张惨白的脸。
江逾白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有些意外,又像是早已料到。
“我…是魔修后裔,族人大都死在了风雪界一役里,死在了山海剑下。”他沙哑着开口,渗着悲凉。
良久的静默无言后,江逾白率先开口:“离开归元山吧。”
无悲无喜的语调伴着绵绵细雨,在浓稠的夜色里缓慢消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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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子上的头牌舞伎,香.肩半露,腰.肢摇曳,像是快要盛开的花。
她款款下台,带着如丝眉眼,再次唱起清词丽句。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
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
“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长相见’几字的调子被拉得老长,像是断了弦的风筝,无法阻挡地飞到远方,抓也抓不住。
沈清浔对上这舞伎的眼,轻声道:“我怎么能让他们两人…岁岁长相见呢?”
未待舞伎反应过来,就被他压梨花案上。瓷盏玉碟摔得七零八碎。
男人用带着剑茧的指腹去摸女人的脸,温润的眉眼里蓄满戾气。
“把你藏在袖子的迷.情药给我。”
舞伎被他吓破了胆,颤颤巍巍地掏出袖口的白瓷瓶。
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在如意楼的台阶上晕出好几个椭圆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