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隐愣了下,随即解释道:“这书是只传授于你的饲鱼秘籍。”
他放缓语气,一字一句,“鱼嘛,来自上古洪荒。”
原来,上古末期,机缘巧合下,岑家先祖偶遇真仙,被赐了缕仙气,开始苦心研习仙术道法。
有所成就后,遂于某荒地开山立派于,取名归元剑宗
意为斗转星移,万物归元,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一日仙君寻上门来,言曰自己即将远行,欲把家中灵宠托于先祖。
因真仙有恩于岑家,先祖自然应之。
灵宠是只鱼,天生地养,长在折吾河水。
仙君对其甚为疼爱,特绘一本饲鱼手札交付于岑氏先祖。
然,此鱼有人之灵,主人走后便偷偷顺着池塘潜回了折吾河,沉之河底,多年不出。
白云苍狗,桑田碧海,如今,折吾小河已成了片汪洋,寻之更是加上加难。
“我要练的剑谱从这里排到山脚,您当我是渔夫吗?居然要我去捞条鱼。”
江逾白道,“怎么不叫我娘养?”
岑隐叹道,“你娘嫉妖魔如仇,哪里会顾念恩情,怕是会直接把那鱼关进笼子,每日喂些饭食便罢了。”
接着,老掌门补充道,“鱼妖沉睡万年,可能到你寿终正寝也不会苏醒,也可能明日便上门找你。”
“万事皆有可能。”
江逾白垂眸沉思,在慢慢接受自己未来可能要饲养一只鱼妖的事实。
少年人眼眸深邃,如寒星落平湖,搅起春水荡漾。
良久,他终是点了头,收下手札,接受了真仙的‘馈赠’。
岑隐抬手拍了拍他发顶,促狭笑道,“如此,外公心愿已了,可安心远行。”
次日,天破晓时,随着蝉鸣鹤唳,丧钟声也沉沉荡彻山间。
老掌门殁了。
岑隐出殡那日,漫山缟素,天地大白。
金丝楠木棺椁入殓,徒弟徒孙跪满堂,哀嚎声声不止。
唯独小逾白木着脸一声不吭,半颗泪珠也没落。
因为他知道,棺椁中只有几块石头,而吊儿郎当的老外公只是去远行了。
“我好饿。”
有人在开口讲话,软调子,带着些南境古时的旧口音。
一张俏脸陡然放大,把江逾白从纷扰的思绪中拉回现实。
黎纤睁着湿漉漉的眼,离他好近,纤长的睫快要刮他脸。
江逾白打量他,发现他光着脚。
“怎么不穿鞋?”
黎纤不答只道,“饿。”
饿醒了,饿得急了,顾不上穿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