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峼听得莫名其妙,仔细一琢磨猜出几分缘由,连衣裳没顾得上换,紧赶着就到了松鹤院。
进屋就瞧见府医蹲在地上念念有词,魏氏与钱氏面色又几分紧张,张氏却极坦然,神情淡漠地看向窗外。
府医将那些比较大的药草扒拉到一旁,跟珍珠要来一张纸,仔细地将地上的药粉撮起来,先凑近闻了闻,又对着光看了看,再用手指捻一点送至舌上舔了下,赶紧吐掉,沉声道:“那些都是滋补的药材,应是无碍,但这粉末里头有乌头、附子和野葛,孕妇服用大为不利,便是常人沾上,也有可能致命。”
乌头与附子同属一植株,乌头是主根,附子为子根,均有大毒,而野葛又称断肠草。
这不但是想让张氏堕胎,还想要了她的命。
张氏冷笑一声,起身道:“多谢先生相告,我头有点疼,先回去歇一歇。”也不看魏氏,径自往外走。
素罗正在院子门口等着,见张氏出来,忙上前搀了她的胳膊。
刚走两步,就听身后脚步声响,却是钱氏跟着过来,扶住了张氏另外一边胳膊。
素罗知趣地退后几步。
钱氏叹口气,低声道:“刚才的事儿别往心里去,只管好生养着身子,顺顺当当把孩子生下来。有个儿子傍身,谁也不能把你如何。”
张氏浅浅一笑,“多谢嫂子,我知道,眼下我看重的也只有妡儿和肚子里这个,别的都没当回事。”
钱氏瞧她神情,果真平静如水,连丝愠意都没有,一时也不知是好是坏,默了默,拍拍她的臂,“能想开就好,我还得回去看看,母亲这次气得够呛。”说罢,对素罗道,“好生伺候着。”
魏氏果真气得够呛,等府医一出门,就控制不住了,“啪”一下将桌上茶盅拂到地上,指着满地药材道:“这就是你外祖母送来的宜男之药,死活非得让张氏煎了喝。你是不是也这样想的,怕以后有个弟弟争夺家产,所以就容不下她肚子里的孩子?”
杨峼“噗通”跪下,“祖母息怒,孙儿不敢。知道母亲有孕,我只觉得凡事有个兄弟能够分担,肩上压力轻了许多……也替父亲与母亲欢喜,不出意外的话,我年底就要外放,不能在父母跟前尽孝,他们能有个幼子陪伴,会解除许多寂寞。至于家产,除去公中的外,父亲为官清廉,能用的就只每月十几两的俸禄,哪会有家产,再说我堂堂七尺男儿,能扛能挑,完全可以靠自己两手挣出份家业来……今日我就当着祖母说个清楚,二房院的家产我一文不要,尽数留给幼弟。祖母若不信,我愿在菩萨面前立誓。”
“行了,快起来吧,立什么誓?”魏氏一把拉起他,既是欣慰也有几分无奈,“你外祖母越活越活回去了,也不知脑子是怎么想的,她那边一堆乱麻理不清静,还非得往你父亲房里伸手。虽说是有翁婿的情分,可你娘都过世这些年了……这样折腾下去,你娘在下头也不得安生。”
杨峼沉默着不说话,片刻才道:“我先去给母亲赔个不是,回头再劝劝外祖母。”
杨峼到二房院时,张氏刚跟杨妡与齐楚说完松鹤院的事儿。听闻杨峼求见,张氏瞟一眼齐楚,无奈地摇摇头,“阿峼待人还真不错,只可惜有这么个外家,不知道跟着受多少连累,”默一默,对杨妡道:“想必是来赔礼的,我懒怠见他,你去打发了吧,就说这事儿跟他不相干。”
杨妡跟着素罗出去,见杨峼正站在影壁前瞧着上头凿出的巨大“福”字发呆。
听见脚步声,杨峼侧头,看到杨妡颌首以作招呼,紧跟着问道:“母亲可安好?”
杨妡应道:“嗯,好着呢,就是没精神,正歪在炕上打盹儿。”
“那就好,”杨峼松口气,又叹道:“这事儿是我外祖母的错,她年纪老迈脑子有些糊涂……原本是来替外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