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铭安从这一走,好几日就没有再过来。
听闻他天天和那丁香腻在一起,府里也开始传出流言,说丁香这丫鬟可能要做姨娘了。
或许丁香她自己也是这么以为的,虽然还是个丫鬟,却开始摆谱,平日里也不做事,反而专心地护肤起来。
虽然她不做,有的是巴结她的小丫鬟帮她做。
黄夫人有些看不过眼:“真当自己是个主子了,就算能做上姨娘,那也是个奴才!”
旁边坐着的真阳笑笑:“只要她能把铭安给照顾好了,无伤大雅,随她去吧。”
黄夫人看了她一眼,感慨道:“真阳,你确实是变了。”
她叹了口气,也不好再说什么。
就连她也以为丁香深得黄铭安的宠爱,但没过几日后,似乎就开始有些不一样了。
黄铭安在翰林院出了一个很大的纰漏,不仅被上面的官员骂得狗血淋头,出门不注意还崴了脚,手里的公文被甩到旁边池子里,捡起来已经毁了。
明明刚被提拔了上去,转眼间就让人以休息的名头叫他先在家待上半个月。
他整日憋在书房里面,不想让人瞧见他现在糟糕的样子。
偏生那丁香是个不明白事的,自告奋勇熬了汤跑去安慰,还以为黄铭安会感谢她的陪伴。
结果黄铭安一把将汤全部泼到丁香的身上:“滚!都是你,自从遇上你就开始倒霉!”
丁香被热汤烫的尖叫起来,哭着跑出了书房。
黄铭安看着敞开的大门还有满地汤水的狼藉,更是气得不行。
黄夫人逮住了机会:“我看啊,就是这丁香阻碍了你的官运。正巧现在你有空,儿啊,随我去找那天承大师瞧瞧,看看能不能想个法子及时挽救一下。”
黄铭安虽然不完全信这些,到底也是心里有些着急,就跟着去了。
也不知道那天承大师对他说了什么,回来以后,他看着丁香的目光中就带上了凶狠。
之后的几天里面,丁香频繁地被抓到了错处。
黄铭安不再纵着她,冷眼瞧着她被打被罚。
这下大家都回过味来,丁香这是失宠了。
没过两日,一个丫鬟推开了门,面前赫然是一双腿晃荡着。
“啊!死人啦!”
“天呐,丁香居然吊死在房梁上了。”
“好可怕,那底下是什么,用血画的符吗?”
众人虽然惊恐,但也并不太意外。
一个丫鬟,失了身子,又被主子所厌弃,是没有活路的。
认义母
说来也怪,丁香死后,黄铭安崴伤的脚很快就好了,半月的时间一到,也顺利回了翰林院。
他心中有些嘀咕,回想起那天下午的场景。
天承大师坐在他的对面,盯着他的八字缓缓道:“你啊,就是毁在女色上!”
此话一出后,这段时间里,他再不跟着同僚去喝花酒了。就连去真阳房中,也最多一起吃顿饭,而不再留宿。
为此,真阳面对黄夫人的时候总是面带愁绪。
黄夫人知道内情,假意劝慰:“铭安经历过上次出纰漏的事情以后,最近就全心扑在公务上,对你难免有疏忽,你别伤心,更不要多想。”
真阳垂眸:“娘,媳妇知道的,我自然体谅铭安。”
“好,好孩子。”黄夫人叹了口气,又从自己私库里拿了只玉镯子送给真阳。
真阳抿唇笑纳,那笑容中还带着一丝苦涩。
彩霞站在一边,面无表情,心中把最近难过的事情全部都想了一遍。
只有她知道,郡主比谁都开心。
真阳可不管黄铭安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就算在外面又养一个,她也不介意。
这么想着,她心里难免有些感慨。
如果是在从前,知道黄铭安有外室,她一定会找到那女子,恨不得当场就划花那女子的脸。
人果然是会变的。
而如今,她只是坦然地接下了黄夫人的镯子,默默放进自己的库中。
什么情啊爱的,如今看来还没有金银实在。
想了想,她又抽了沓银票出来,用木盒子装了起来:“拿去给沈倾云吧,我记得上次她说准备要开什么分店,我说了要投钱的。”
彩霞瞪大了眼睛:“郡主,这么多钱啊!”
真阳笑了笑:“这算什么,无事,我相信她。再说就算真赔了,也比花给某些白眼狼的好。”
彩霞小心地捧着盒子,点点头:“是,郡主,我现在就送过去。”
沈倾云收到这么厚一叠银票的时候也惊讶了一下,她无奈笑笑,叫人直接送去了听风阁,并且记下是由真阳提供的。
做完这些,她才抱着书踏出了房门。
这一阵子又看了一本新的书,里面有两处尚有疑虑,便想去与魏知渺探讨一番。
临走时,她又吩咐道:“倚翠,去将庄子上新提上来的果子拿一篮子过来。”
珍珠一听便随着倚翠一起去了,她知道定是小姐要送给魏知渺先生的。
装好果子,一行人就出发去了见月书院。
如今书院已开学了,女学生们都聚集在课室那边,沈倾云则绕了一条特定的小道直接去了魏知渺的住处。
魏知渺知晓她要来,也是早早就备好了茶水。
两人讨论着书里的观点。谈及意见不合之处,两人皆是据理力争,不让分毫,不过大多数时候都以魏知渺更胜一筹。
随着时间不知不觉便到了傍晚,窗边透进的光渐渐成了暖黄色。
“倾云,也到了用晚膳的时候了,今日就留下来用膳吧。”魏知渺笑着说道。
沈倾云摸摸有些空的肚子:“好,那就麻烦魏先生了。”
魏知渺好笑地瞧她一眼:“说什么麻不麻烦,只是我平日里喜欢吃些清粥小菜,今日你在,可以为你再加一盘炒肉片。”
“那可真是我的荣幸啊。”
沈倾云像模像样起身行了一礼,两人皆是哈哈大笑起来。
用过晚膳之后,沈倾云又同魏知渺下了两局棋,一胜一负,打了个平手。
时间有些晚了,魏知渺这才意犹未尽地收了棋盘。
沈倾云同她早已熟稔,此刻自顾自看起她书架上的书来。
魏知渺走到她身边,指了指顶上的那本:“那是我叫零露去给我新买来的,你拿回去看吧。”
沈倾云看了一眼,拎起裙子就踩到架子上拿书。
“是这本吗,先生?”沈倾云回过身,俏皮地扬了扬手里的那卷书。
衣袖因为抬高而滑落,露出了一截光洁的手臂。
魏知渺忍俊不禁:“难得看你如此小女儿姿态,平日里和你交谈,总让我忘了你的年纪。”
沈倾云的脸颊染上一抹粉,赶紧从架子上下来了。
魏知渺看着她,目光中带了一丝慈爱:“倾云,其实之前我也有过这样的想法。我一生无子,你可愿意做我的义女?”
其实早在见第一面的时候,她就觉得这个女孩的身上有一种她很欣赏的灵气。
那是一种对自己所追求之事的坚持,不计得失,不问结果。
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这样的。
只是后来渐渐被世俗磨平了棱角。
沈倾云愣在当场,有些不可置信:“魏先生,这”
魏知渺只是微笑着看她,静静等待她的决定。
感受到了魏知渺的认真,沈倾云把手中的书放在一旁,激动道:“我自然是愿意的。”
她表情严肃起来,扶着魏知渺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毫不含糊地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头,然后端起茶敬给她:“义母,请喝茶。”
魏知渺伸手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茶,抬头时,眼眶有些微红。
她将沈倾云扶起来,上下打量着沈倾云,叹道:“好,好女儿。”
这仪式虽不隆重,但彼此都明白对方心中的重视。
魏知渺转身从一个匣子里取出了一块墨玉送给了沈倾云。
这块玉色彩纯正,质地润泽,浓稠又带有一点透亮,泛着一种黑黝黝的光泽。可谓是黑如炭,凝如脂!
沈倾云摩挲着这块玉,正面雕刻了一些花纹,背面则是一个淡淡的“魏”字。
她有些犹豫,隐约意识到这玉对魏知渺来说是一件信物:“义母,这玉太贵重了。”
魏知渺无所谓地笑笑:“倾云,这是我认下你后送你的第一件礼物,你放心收着。好了,你快些回府去吧,待会时间太晚了,一人在外边不安全。”
沈倾云将玉揣好,又行了一礼,这才拜别魏知渺。
她来的时候为了避开人群,走的是后门,此刻也准备直接从后门就出去了。
刚走出没几步,她发现前方有一个女子的身影。
走近一看,才发现竟然是叶零露。
“沈小姐,你来了?”叶零露有些惊讶,随即将手背到了身后去。
沈倾云见她如此,问道:“这么晚了,你不去休息,为何一个人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