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珍儿坐定,目光从风珏茗脸上扫到霍白安,此时胡掌柜命小厮将饭菜端上,秦珍儿又宛然一笑,招呼大家吃饭,就好像她才是这顿饭的主人。
雅室之门又被关上,秦珍儿只是象征性地吃了两口,便拿起酒杯浅酌了一口。此时桌上除了风珏茗,其他人均放下筷子。
秦珍儿笑道:“怎么,这些饭菜不合口味?”风珏茗抬起头,冲着霍白安道:“虾仁。”
霍白安一愣,拿起筷子替她布菜。秦珍儿坐了会儿,笑意渐渐淡下,狐疑地蹙起眉头:“真的傻了?”
风珏茗瞪着大眼不解地看她,秦珍儿打量许久,终是轻轻叹口气:“看来传闻是真的。”不待霍白安开口,秦珍儿抢先道:“看样子,霍公子应该已经知道醉仙楼的底细了?”
霍白安讪讪笑道:“说知道也算知道一些……”
“那就也是知道了!”
“但不多……”
“知道关键就行了,比如书你不是已经知道了醉仙楼东家是谁了吗?”秦珍儿轻笑:“做买卖的讲究和气,也讲究交朋友,既然风珏茗认你这个朋友,那我也认你,如何?”
霍白安头如斗大,这风珏茗都认的些什么朋友啊。秦珍儿自交谈以来,一直笑着,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而且……他的确是知道了这家醉仙楼的秘密。风珏茗会每月月末及月中来的目的只有一个——检查账房做的账目。
一顿饭后,霍白安算是对秦珍儿有了初步了解,和外界传闻倒没有多大诧异。话不多,却句句打在要害上。
对风珏茗痴傻一事,秦珍儿并没多问,只是将众人带到酒楼后院的账房之中。屋内一张黄花梨木的大桌子,靠墙摆放着四张椅子。桌子后是一方大书架,书籍到没有多少,一格格里摞的都是长翻页的账本,一本本整齐的摆放在那里。
秦珍儿坐在桌后翻看账本,胡掌柜站在一旁,脸色有些发白。看起来,相较于风珏茗,他更害怕眼前这位主子。
霍白安带着风珏茗坐在一旁,看不出秦珍儿脸上有任何表情,也不知道她此刻的心思,让人猜不到,摸不透。她手上越翻越快,越翻越快最后“啪”的合上账本。眉头微微蹙起,语气依旧是不急不缓:“胡掌柜,这是账本?”猛地声音一扬,“我看是欠条还差不多!”
胡掌柜头埋的更低了,嘴里咕噜咕噜说不清。
“我花了那么大的价钱请来的酿酒师父,怎么突然就被别家挖走了?我是该问你胡掌柜不中用呢,还是问是醉仙楼留不住人呢?”
霍白安微微扫了一眼秦珍儿,刚才还和气的女子眼眸里闪过一丝冷漠,却又转瞬即逝。
“行了。宁州城的情况我也知道,急是没办法的。那个酿酒师父在酒楼里这么些年,咱们待他也不薄。这些年,酒楼里每有好酒出窖都会莫名其妙的少了那么一百来坛。”
胡掌柜嘴巴微张,半晌也说不出一句整话。
“现在酒楼正缺钱,那几百坛子酒钱咱们是要收回来了。”
“东……东家……您,您开恩啊……”
秦珍儿浅笑:“胡掌柜你怕什么,你一个人能喝得下几百坛子酒吗?俗话说买卖不成仁义在,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酿酒的徐师父想要去爬高枝,我不拦着,但走之前让他把酒钱给结了。至于你胡掌柜,你喝了几坛就结几坛子吧。”
胡掌柜重重的舒了口气,连忙退下了。
自秦珍儿回来,只一个下午的光景,醉仙楼先后撤换了掌柜和账房,提拔了两个老人和一个新人,又给酿酒师父和厨子分别长了工钱。所有动作雷厉风行,毫不犹豫。
期间,秦珍儿也问过霍白安对醉仙楼现在的状况有无意见,均被他以不熟悉生意之事给岔开了。
临告辞时,秦珍儿走到风珏茗身旁,附在她耳旁低声说了几句。风珏茗眉开眼笑,带着翠竹往东跨院跑去。
霍白安正不解,秦珍儿笑道:“霍公子还是等小五回来后一起走吧。”
“她这是去做什么?”
“我从老家带了些她喜欢的特产。”说着,让小厮端上茶,邀霍白安喝茶稍等片刻。
算上今天,这是霍白安与秦珍儿第一次见面,二人如此坐着难免有些尴尬。但秦珍儿却毫不在意与一个陌生男子独处。
“这家醉仙楼是小五与我一起开的。”
“嗯,我知道。”霍白安不禁浅笑,虽然他已经知道了,但从当事人口中说出来还是觉得有些震惊。恐怕谁也想不到,闻名整个宁州城甚至周边几个大城镇的醉仙楼幕后东家,竟然是两个小姑娘。
“我猜你一定很纳闷,为什么两个闺阁里的姑娘不在家里绣绣花学学琴,怎么会出来开酒楼?那个秦珍儿是商贾之女也就罢了,风珏茗一个伯府千金怎么也做这么出格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