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不明白。”
“朕本来也是属意要静王即位,可是自从那件事情以后就渐渐打消了这个念头。朕不是怪他,也不是怪皇后。只是自那以后才看明白一旦静王即位后存在的可怕隐患。”
祁淳望着他,无限哀伤无奈道:“你跟随我这些年,比任何人都明白我这一代皇室的隐忧。太子理应从皇后这几个儿子里选,乱世立贤,盛世立长,立寻幽是理所应当的。但是他为人太过柔弱,这点像我,皇后又太过强势,他即位后定然受制于母,而且他又喜欢盛氏。
太后也不会罢休,三个女人都是贪慕权贵,到时候他定然不能挟制,朝政大乱,如何是好?论才干,允儿兄弟之中最贤,可是他的脾气,大有秦皇汉武之志,不做出彪炳千秋的政绩是不会罢休的。皇后太后两党把持朝政日久,朕几次三番要整治,却终于狠不下心来。他同朕不同,一旦即位,怕是大义灭亲这两家都不会放过。静王妃心比天高的人,就算静王无不臣之心,嫡长子的身份,有这样一个王妃,想善终如何是好?尤其静王妃,你可知道,当年穆王妃生下世子后,她竟然镇厌世子夭折,心肠歹毒至此,朕一直后悔,当年不该准许他们的婚事。我朝绝不可以有这样的皇后,否则我有何颜见列祖列宗呢?”
“皇上又怎么会想到诚王的?”
“诚王的才干是不容置疑的,几个皇子里,除了穆王,也就只有他了。他是庶出,背后是太后。登基后无论他愿不愿意,定然要善待费家。皇后出身寿阳鸿鹄段氏,久得声望人心,太后也奈何不了。这样一来两宫相互制衡,可保平安。”
刘和瑞担忧道:“皇上,您确定他真的是不知道吗?”
祁淳无奈的闭上眼睛道:“不要说了。好些事难得糊涂。朕太累了,只能想到这里。权当他什么都不知道。”
刘和瑞还欲开口,却没有再讲。他知道,再说什么也没有用。祁淳身后留下的注定要是一个风雨飘摇动荡不安的江山。
诏书在当夜拟好。祁淳仿佛终于卸下负担,强撑着的精神松弛下来,病情马上恶化。各宫和王府的禁锢解除,被宣入宫。所有人都料到,这次是真的不行了。
路上恒允夫妇两个谁也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紧紧的扣着手。
太后和皇后婆媳两个在前殿坐着,两个难得这样安静相处,其他皇子王妃都静跪等待。
正直深夜,宸极宫灯火通明,外面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气氛更加的恐惧可怕。
祁淳第一个召见的是费太后,母子之间这一辈子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到了离别之际更加没有什么话。费太后要出去时却突然大哭起来,只是叫他的名字,也没有说出别的。祁淳望着他母亲被宫人搀扶出去,心里毫无骨肉分离之感,平白又生出几分烦恼。相比要失去唯一的儿子,他母亲的痛苦大概是担忧自己今后没有了依靠。
皇后进来见他面色已经没有了血色,知道大概熬不过今夜。她并不恨他,但也不爱他。从小钟鼎之家的言传身教取代了她产生爱情的能力。
“皇上。”她叫了他一声,在床旁轻轻坐下,好像所有的妻子一样。祁淳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起就没有好好看过她了,她似乎从来没有变化,和嫁给他的时候一样。虽然已经五十岁的人了,还仿佛是当年的样子,大概是她的心境从未改变过。
“皇后嫁给朕三十几年,宽仁厚德,垂范天下,朕一直心存感激。”
“这都是妾应该的。”
“夫妻这么多年,我的心思不同你说你也知道。如今要走了,不妨和你说出来,听与不听全在你。但我心里还是想你听的。自古以来,后宫干政殃及宗族。没有千年不败的江山,何况一家的荣耀。你段氏四世三公,已经够了。一味要永保荣宠,恐怕会适得其反。”
“妾明白了,皇上龙体不适,不要再劳神了。”
祁淳的眼神黯淡下来,知道她是不耐烦了。虽然形同陌路这么多年,但他终究当她是自己的妻子。她终究陪伴他走过了大半生。就在这生离死别之际,他觉得他应该有很多话对她讲,可是思来想去也找不出能说什么。他努力的想着,最后还是失败了。祁淳有些失落,无力的摆了摆手,道:“下去吧。”
皇后也没有留恋之意,她大概比他更早的对于两个人的婚姻不报有丝毫希望。出门口的时候她还是回头看了一眼,似乎是走过场的样子,眼神里看不出任何的情感。
皙鱼夫妇上来,见到祁淳的样子皙鱼低头痛哭起来。娍慈知道他不是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