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周夏夏照例被接回家。
行李箱轻轻打开,衣物被一件件拎出,准备拿去清洗。卧室安静得只剩下钟表的声音,一秒一秒,把时间压进心跳的缝隙里。
周夏夏坐在地毯上,抱着下午从学校音乐社借回的小提琴盒,小心地摆放在书桌边。
在学校,老师已经教了基本的演奏姿势,她想周末也多多练习基本功,争取早日和大家一样能拉出曲子。
只是现在,她又没了一点练琴的心思。
她从包里翻出一沓文件,是宋书宇笔记的复印版,第一页,干净利落的字迹写着时间与课程标题,下方是整齐密密的知识点整理。
他写得很用心,每一页都留了空白给她标注补充,像是在用最后一点时间,为她留下一点什么。
周夏夏咬着唇,忍不住又想起他中午说的那句话。
她从没跟宋书宇提过周寅坤的名字,更诡异的是,宋书宇说,他爸也问了同样的问题。关于宋书宇的父亲,夏夏是从来没接触过的。
一种极不舒服的直觉在脑子里盘旋。
她把笔记放到一边,拉开书桌抽屉,拿出那张被折得四四方方的退学申请表,这是在复印宋书宇笔记时不小心掺进去的,一起被印了出来。
在监护人一栏,工整地写着:宋文渊
她默念着这个名字,用手机悄悄搜索。
“宋文渊东南曼谷大学”“宋文渊商学院丑闻”“宋文渊被开除”……
相关页面如水银泻地般铺开,一页一页,不容忽视。
她屏住呼吸,一条条看下去——滥用项目资金,数据造假,涉嫌打压下属举报人,最终被校方剥夺职务,终身不得进入泰国高等学术系统。
资料的最后更新日期,就是昨天。
她手指发凉,喉咙发紧。
难怪……难怪宋书宇走得这样匆忙,连一封正式告别的信都没有写。
她的胃像是被人从背后猛捏一把,紧接着,一阵抽痛毫无预警地从下腹席卷而来,瞬间将她扯入疼痛的漩涡。
“嘶——”她倒吸一口凉气,手臂撑在地板上,整个人几乎跪倒在地。
胃不是痛的重点,是小腹的位置在跳。绞痛,像有人在里面点了一个火头,火苗刚刚升起,尚未爆裂,却把所有组织烧得发胀。
她咬着牙往床边爬,手刚搭上床沿,下一阵更剧烈的腹痛又袭来,强迫她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地毯,呼吸都带着哭腔。
……
周寅坤进屋后,把车钥匙随手放在玄关,走进客厅。
“周夏夏?”他看了看地上的鞋,女孩已经在家了,但是没有回应,这小兔今天安静得出奇。
他皱了皱眉,听到了楼上一阵闷哼。
像被什么压制着,带着点克制的哭音。
他几步跨上楼梯,推门进去,视线一下就锁定了蜷在地上的女孩。
“小兔——”他声音一冷,几乎是下意识地冲上去,将她整个人抱起来。
她瘫软地靠着他,额头早已沁出一层冷汗,嘴唇微颤,整个身体在他怀里抖得像落水的猫。
“哪儿疼?”他声音哑得厉害,动作却极轻,把她放在床上,立刻打电话叫来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