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楼南破天荒地拍拍他的头,领着他往正殿去。
“你倒是会说话,待会儿主子面前,你只要好好听着,应下就是。”
沈奚靖听了这话,心中如雷打鼓,紧张得不行。
但他面上却还是挂着浅笑,没有表现分毫。
九年的宫廷生涯,教会他喜怒不形于色,教会他淡定自持。
从后殿到正殿的路并不长,穿过鹅卵石铺成的花园小径,绕过雕梁画柱的正殿回廊,便能从侧门进入正殿。
那天不知怎么回事,沈奚靖在走过这一条路时,却益发觉得漫长。
他眼前闪过这九年做宫人的种种过去,从锦梁宫到宁祥宫朝辞阁,又从朝辞阁到慈寿宫,他一路走来,年纪轻轻坐到大宫人,绝不是那么简单。
除开朝辞阁那些年,他没有哪几天,真正睡过安稳觉,真正舒心过活。
为奴为仆,对于他来讲,虽然能忍下,却并不能心安。
还有二十多日,他便要十七了,距离出宫,还有七年。
沈奚靖这时竟有些恍惚,觉得之前那九年过得飞快,七年也不过转瞬功夫。
可是,那时候他都战战兢兢过活,之后的七年,究竟如何,谁也说不准。
边楼南一路都没说话,他不讲话,沈奚靖也放任自己埋在自己的思绪里,反复纠结。
当他们终于跨进慈寿宫正殿时,沈奚靖便被一股冷香吸引,他回过神来,发现已经走到西配殿柳华然的寝殿来。
柳华然偏好调子冷的浅香,慈寿宫的宫人都很熟悉这个味道。
这时天还早,柳华然正在西配殿的膳厅里用早膳,沈奚靖粗粗在桌面上扫了一眼,便麻利地跪了下去:“安乐给主子问安,主子安好。”
他低着头,规规矩矩跪在门口,没有往前多走一步。
柳华然端起燕窝粥喝了一口,用眼神示意在旁伺候的管事与大宫人出去,边楼南赶紧上前伺候他用膳。
柳华然出身帝京世家,行为做派都极为优雅,宫里的几位主子里,除了皇帝与南宫,还真没有谁比他更气派。
他用膳时嫌少说话,他不表态,沈奚靖就这么乖巧地跪着,无声无息。
配殿里炭火正足,还烧了地龙,跪在地上,倒也不冷。
终于,一盏茶功夫过去,柳华然放下碗筷,他今日心情不错,吃的多些,边楼南手脚利索地上了茶水,见他点头,这才对沈奚靖道:“安乐,起来吧。”
沈奚靖低声应一句,轻巧站起身来,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
柳华然端起茶杯浅浅抿了一口,扭头吐在边楼南端着的盘中,从上到下打量沈奚靖一番,半响才说:“沈氏奚靖,帝京人士,宏成二十八年生人,父亲为时任三品礼部侍郎一等敬忠公沈明泽,爹亲为敬忠公侧君简欣,你大爹爹是敬忠公正君云诚睿,他是云家家主容谦侯云诚明的二弟,朝辞阁的宫人云秀山,则是你表哥,是云诚明的幼子,沈奚靖,吾说的对否?”
他语速极慢,一字一顿说完整句话,沈奚靖头上冒出汗水,顺着额角流到颊边,他第一次知道自己心跳可以这样快,虽然他们的身家背景在入宫时便要彻查,他和云秀山也从未想过隐瞒则个。
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