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叶长洲在一起时,自己并不觉得是在蹉跎岁月,反而安慰叶长洲成大事当徐徐图之。可是突然要见薛湘楠,童若谦却害怕起来,害怕自己耽误了太长时间,害怕薛湘楠等不了自己,害怕自己一直这样一事无成,害怕老天不等到他做到承诺的一切。
他不想让薛湘楠等太久,可是现在自己这副病躯,拿什么去配高高在上的郡主,拿什么给她一世安稳?
正当他心乱如麻之际,前方传来了薛凌云欢快的高呼:“是长姐!”这声音如同一道惊雷在童若谦耳边炸响,他顿时惊慌失措,脸青嘴白地四处寻找藏身之处。可是这马车空空荡荡,往哪里躲呢?头一次,童若谦生出后悔跟着叶长洲来南疆的心思。
急火攻心之下,童若谦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他弓着身子,双手捂着嘴,咳得面红耳赤、浑身颤抖。这一刻,他真希望自己能有一丝力气,逃离这场即将到来的重逢。
“童公子,你怎么了?”车外杨不易察觉了他的异常,连忙问道,说着想伸手撩车帘。
“不易,咳咳……”童若谦极力忍住咳嗽,努力喘了口气平复心绪,“稍后薛二公子姐弟重逢,又有珩亲王殿下在,我一介布衣不便现身,有人若问起,你便说我身子不适休息了,不见人。”
“好。童公子,你真的没事吗?”杨不易不放心,又问道。
“我无事,记住,莫让人撩车帘。”童若谦声音虚弱。
“好。”杨不易不知道童若谦怎么了,但还是听话地答应了。
城门外,薛湘楠与叶仲卿并肩而立,衣袂随风轻舞。二人暂时达成一致,看来还算和谐。他们身后,士兵列队成行,铁甲在闪烁着冷冽的光泽,长矛尖端红缨随风而动,染成一抹抹鲜艳的血色。
尚未靠近城门,便能嗅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淡淡的铁锈味,是兵器的味道,是战争的气息,与古城墙上的青苔、古砖的泥土气息混合在一起,便形成这座依兵营而建的小城独有的风骨。
远处的道路上扬起一片尘土,叶长洲一行的身影渐渐出现在视线中。只见叶长洲和薛凌云并肩而骑,两人皆乘黑鬃马疾驰而来。他们身后跟着马车几辆,马匹若干,除此之外再无别物,甚至连一兵一卒都没带,寒酸得丝毫不像个亲王的排场。
“长姐!”薛凌云远远看见薛湘楠,欣喜若狂,顾不得许多,一夹马腹撇下叶长洲策马朝薛湘楠跑去。
在距离薛湘楠一丈远处,他纵身跃下马。望着一身高贵郡王服的薛湘楠,以及她身边面带微笑的叶仲卿,薛凌云脸上的笑却慢慢冷却。自卑、愧疚渐渐弥漫上那张年轻气盛的脸:他忘了,他已经被逐出薛家了,还有什么资格唤薛湘楠为“长姐”?
叶仲卿见他如此,转头瞥了一眼薛湘楠。只见薛湘楠那张冷峻的面容只微微闪过一丝哀戚,旋即恢复冷淡模样。叶仲卿呵呵一笑,走过去拍拍薛凌云肩膀,一双深邃的眼眸上下打量薛凌云,笑道:“傻小子,愣着做什么?莫不是还要让你长姐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