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梦境已经彻底被梦魇操控,他满心只有一个想法:救早白。
而当他咬着牙关,跑到别墅的顶楼,头朝下栽下去的时候,他就跌入了梦中梦的循环之中。
他一遍遍地在自己曾经做过的各个梦境中穿梭,而每个梦境里,都没有路早白的影子。他急疯了,满腔的担忧一点点在他的情绪中发酵、胀满,逼得他的脑袋几乎要裂开了似的疼。
他只能一遍遍重复着找死的过程,直到被偶然传送到南岭路的路口,他沸腾发热的脑子才稍稍清醒了一些。
这里不就是……
看到周遭熟悉的景象,才记起来,早白说过,如果想要解决这个梦魇,就要回到一切开始的地方。
那在这个地方,有没有可能守株待到早白?
他强自按捺下心头的焦虑,在南岭路口等待起来。
紧张的情绪几乎实体化,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死死攫住般,抽扯生疼,他极力控制自己不去想那个最糟糕的结局,手心中不一会儿就布满了汗水。
还好,他等到早白了。
看时醒一副要奔过来的模样,路早白倒退了一步,半分都没有犹豫,就把手里的军刀一甩,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别过来!”
时醒惊了一下,马上刹住了步子,有点儿茫然:
“早白,怎么了,是我啊?”
路早白冷静地用刀对准了自己的大动脉,稍稍用了一点力,让皮肤被刀刃压得微微凹陷下去。
时醒立刻吓得倒退了好几步,方寸大乱:
“早白,别别别!我离你远远的,你别冲动!”
路早白警惕地与时醒对峙着,调整着自己的方位,同时也注意着自己和最后目标的距离。
当时的情形他记得还算清楚,毕竟是人生第一次撞车,还一搓就搓了个大。
八十万的赔偿款,他想忘掉都难。
右侧车道,右数第八根斑马线的位置,就是撞车的准确地点。
那里距离他现在所处的位置,不过二百七八十米。
路早白紧盯着眼前的时醒,始终和他保持着三十米以上的绝对安全距离,绕到直线冲刺的最近点,便不再管时醒,冲着终点一路狂奔而去。
他有八成的把握,相信那是真正的时醒,看他的眼睛就能看出来。
他的眼里有一种特殊的光,旁人学是学不来的。
可他现在没空跟时醒互相问候howareyou,howdoyoudo,i’thankyou,也不想去押那猜错了的两成可能性,他要做的,就是把娃娃放到一切开始的地方,把这个梦魇世界一击击碎!
二百米,一百米……
五十米了!只有五十米!
然而,一个阴异的声音,恻恻地在他背后低沉地鸣响:
“路早白!”
这声音像是从耳膜内部传来,在耳道里层层叠叠地激起回声,路早白被震得一阵头晕恶心,差点儿捂着耳朵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