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棍子撂倒的赵金亭,还没等从恍惚中清醒过来,脑袋上就被套上了麻袋。
他尽管神志不清,但仅存的意识仍让他清楚自己的处境。
不能“蛄蛹”,越是“蛄蛹”,就越是会吃苦头。
……
只过了不到一个时辰,赵金亭便已经被打得不成人形了。
“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王世海高坐金交椅,阴恻恻地向死人一样的赵金亭发问。
半晌,赵金亭才从牙缝里面挤出几个字来。
王世海听不清楚他到底说些什么。
有个小混混儿赶紧对“寨主”说:“他说但凡能活,谁也不想死。”
王世海笑了,“想活也不是不行,拿十万大洋出来,命还是你的。不舍得拿,你的命归我!”
说这话分明是强人所难,王世海要的不是钱,而是要叫赵金亭难堪。
赵金亭咬牙坐起来,艰难地用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污血。
缓了会儿,等气血稍微通畅一些,才惨笑着说道:“大寨主分明是在耍我,明知我拿不出那么多,却还是要我拿。也罢,我这条烂命就请大寨主拿了去吧。”
以赵金亭的能耐,想要得到十万大洋,也并非一件难事,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但是,他很清楚即使自己拿出十万大洋,也不见得能够买下自己这条命,所以他要跟王世海耍一耍赖皮。
他断定,自己倘耍起赖皮来,王世海反倒不会太为难他。
“大哥,他既然想死,那倒不如让老弟我成全了他!”
大声咋呼的是那天那个在桃花堤意图敲诈赵金亭的黑脸汉子,此刻仗着有人给自己撑腰,气焰十分嚣张。
黑脸汉子正待上前打赵金亭一个满地找牙。
结果还没等他伸手,王世海就朝他吼了一嗓子,让他一边凉快去。
黑脸汉子不敢违拗盟兄的话,气呼呼走到一旁,俩眼珠子恶狠狠瞪着赵金亭,那样子像是要吃人。
王世海对赵金亭说:“我敬你是条汉子,可我这儿也有我这儿的章程,你倘若不留下点儿什么我就把你放了,往后只怕我难以服众。这样好了,我也不要你十万,我只要你一万,怎么样?我够意思了吧?”
赵金亭摇头苦笑道:“那我这里先谢过大寨主了。”
“甭客气。你写个字条,我找人拿给你的家里人,等拿到了大洋,我立马把你放了。”
“我光棍儿一个,上无老、下无小,没亲戚、没朋友,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即使写了字条也是白写。”
王世海把脸往下一沉,“你这是跟我耍滚刀肉呢?”
“大哥,甭跟他废话,让我一刀子捅死他得了!”
说着,黑脸的汉子又要上前撒野。
王世海用力将椅子扶手一拍,怒发狮子吼:“你是不是眼里没有我这个寨主?!”
黑脸汉子虎躯一震,慌忙退后两步,左顾右盼,眼神游离,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王世海两眼放邪光,直盯着赵金亭,“朋友,我已经给足你面子了,你可不能不兜着!”
赵金亭淡然一笑:“承蒙大寨主看得起我,那我就写个字条,烦劳大寨主找人递过去。那人是我的师弟,也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一个亲人,我跟他之间有些过节,他肯不肯拿钱出来搭救我,我拿不准。他倘若愿意救我,说明他还顾念兄弟情;他如若不愿意救我,我也就再无任何寄挂。到时候大寨主要杀要剐,赵某悉听尊便就是了。”
话说得很是轻松,眼神当中更无对于命运的担忧,十足洒脱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