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赵金亭才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腼腆道:“有了。”
“哦。”柳老七憨厚一笑,“哪家的姑娘,人品咋样?”
赵金亭又吭哧起来,分明“难以启齿”。
“我的哥哥唉,今儿这是怎么了呀?”王金龙坏笑着,不住拍打师哥的肩头,“平时嘴皮子不是挺利索的吗,为嘛今儿不好使了呢?快说说,我嫂子到底是谁家的姑娘,怎么过去一直没听你提起过呢?你呀你呀,你可真够可以的,连我这个亲弟弟你都瞒着,你不够意思,我得罚你喝酒,喝一个不行,喝……六个,必须喝六个!来!先喝一个,喝完了必须跟我说,我嫂子到底是谁家的姑娘,长得俊不俊,有没有桃儿小师妹好看……”
说者无心。王金龙只以为桃儿非自己莫属,却不知道师哥同样爱桃儿爱的入心入肺。
柳老七却已经听出并看出,赵金亭说不出口的那个女子正是桃儿。
他耐心等待着赵金亭亲口说出来,但到底赵金亭还是说不出口,只是遵从师弟的意思,一口气连干六盅酒。
柳老七不再逼他,而是说:“我家桃儿也不小了,我也是该把她送出去了……”
这话一出口,无异于海中激起波涛,金亭金龙两兄弟同时为之一振,他们不能再等了,再等只怕桃儿就是别人的了。
“爹!”王金龙抢在师哥的前头,急火火地对柳老七说:“桃儿该嫁到城里,嫁给山里人,一辈子受穷,这是害了她!”
他不好意思直接要人,而是旁敲侧击,寄希望柳老七听得懂他究竟想要表达的含义。担心柳老七生气他的话,于是又补充道:“我绝对不是看不起山里人,我只是不想桃儿小师妹一辈子窝在山里,外面的天地远比山里广阔,应该让她见一见世面。您说呢?”
柳老七点点头,似乎同意王金龙的观点。
王金龙为此而倍感高兴,拿起酒盅,潇洒地一饮而尽。
“金亭,你有没有啥话要说?”柳老七直视着赵金亭,分明是在给他机会。
“我……”赵金亭仍无法把心里话说出口。
王金龙白了师哥一眼,拿师哥找乐子:“他光惦记着他的小相好了,才没心思在乎桃儿小师妹。”
说罢,望向柳老七,殷勤地说:“这世上真正关心并在乎小师妹的,就只有您跟我。”
“唉……”柳老七无奈地叹口气,他对赵金亭的优柔寡断表现出了不满,他不认为桃儿跟了这样的男人会比跟着王金龙过得更好。
于是,他将眼神放在了王金龙的身上,意味深长地说:“你说得对,除了你跟我,再没人关心桃儿。”
“我就说是吧!”王金龙只差没立时蹦起来,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兴奋,赶紧给柳老七倒酒,“爹,往后您就把桃儿小师妹托付给我吧,我保准对她好!我要做了对不住她的事,就让我天打五雷轰,叫我不得好死!爹,来!儿子敬您。”
说罢,双手捧酒盅,站起身,毕恭毕敬地向柳老七敬酒。
柳老七没有动,而是直勾勾地盯着摆在面前的酒盅发呆。
他倘若端起酒,就意味着他接受了王金龙,而舍弃了赵金亭。
这样一来,他等同于替桃儿做了主,而不再尊重桃儿的心思。
他选择不端,也就意味着他仍愿意将桃儿交给赵金亭。但是,赵金亭的优柔寡断却又是他极其不喜欢的。
他为难了,不知道该不该端起面前的酒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