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能瞧见呀,我有钱喝茶,可我没钱看戏。不怕你笑话,我是蹭戏去的,人进不去,就在外面立着,万一赶上有熟人请我看戏,我不就能有福气了么。嘿嘿嘿……”老鸡贼宗二爷得意地笑着。
笑过之后,宗二爷接茬说:“里面怎么回事我没瞅见,我就瞅见王巴把查四从里面拎了出来,跟扔死狗一样,把查四扔在了街头,还朝查四的‘死尸’上啐了口唾沫,这才转身回了园子。我一瞅是查四,本想着扶他起来,可我害怕王巴嫌我多管闲事,拿大拳头揍我。再者——我也害怕吃官司。唉……”
“你怕吃官司?”小卜不解,“又不是你把查四给扔街上的,你怕嘛呀?”
“这年头呀,好人难做,我怕我过去扶了,让巡警看见了把我逮进去。”宗二爷为难的说着。
“嘿!”小卜乐了,“巡警逮你,你不会跟他说理呀?”
“说理?”宗二爷把一双眼珠子瞪大,“这年头有好人说理的地方吗?巡警把我押到司法院,法官老爷问我,不是你撞的你干嘛去扶?我纵使有着一百条舌头,我也有理说不清呀。所以呀,老祖宗早就给咱们这些后辈提了醒,要不介,怎么留下一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呢。对吧?”
“对对对,好人难做,闲事莫管,管了没好处,除非你家开着金矿,随便怎么讹都不在乎。”
“有道理呀,这年头能把自个儿顾弄好了就已经不错了,傻巴才去管别人的闲事。”
老清客们你一言我一语,很是认同宗二爷的话,这叫宗二爷感觉倍儿有面子。
就连小卜这种爽朗性子的人,同样对于宗二爷的话深以为然。
他的做人宗旨是:认识的人出了事该管则管,不认识的人出了事,趁早躲着走,省得给自己身上找麻烦。什么叫助人为乐,什么乐善好施,君不见多少人就是因为有着一颗好心而遭受厄运缠身,以至连累一家老小。
小卜不糊涂,虽然有着一副侠肝义胆,但也仅是帮助相熟之人。至于不认识的,俩字——死去!
“张小二爷,老朽奉劝你一句,不是自己的事情最好别管,查四是个‘狗食’,他一准是在园子里面胡折腾,所以王巴才会教训他。再说了,查四也不是你亲姐夫,只是一个堂姐夫而已,顶多也就挂着个亲戚的名衔,根本没有亲戚的情分,为了这样的人,没必要跟势力叫板。”宗二爷说着虚头巴脑的话,看似为了张小卜着想,实则就是顺嘴说闲话,装成老好人罢了。
“你认为王巴是势力?”张小卜很是不屑地朝宗二爷问着。
“怎么就不是势力了?”宗二爷绷紧了一张老脸,“王巴如今可是‘粮店锅伙’的大混混儿,比他早进锅伙的那几个老混星子都得听他的话,除了寨主程瘸子,粮店锅伙里面说话有分量的如今就只有他王巴一个了。咱退一步,就算你不含糊王巴,可总要给程瘸子几分薄面吧?你也不是不知道,程瘸子的外号可是叫做‘赛咬金’的,他可是自恃比隋唐时候的混世魔王程咬金还要牛气三分的人物,要不他也不敢使用‘赛咬金’这一诨号。他那条腿是怎么瘸的?我想我不用多说,你张小二爷也清楚吧。”
宗二爷十足的老鸡贼,看热闹不嫌事大,他明明知道张小卜是个混不吝的性子,越是有人在其面前说谁的能耐大张小卜就越是不服谁。而他却偏偏要在张小卜的面前长他人的志气,这是张小卜绝对无法忍受的事情。
其实,昨儿查四第二次从街头醒过来后,宗二爷还没有走,而是一直躲在远处,以一颗看热闹的心,静观事态的变化。
查四一连挨了两顿打,自是不敢再找王巴算账,而是捂着一只让王巴给拧出血的耳朵,大声撂下一句狠话:“我找我舅子去!”
然后,疯狗撵兔子一般,一溜烟儿没了踪影。
宗二爷知道张小卜跟查四有着一层淡薄的亲戚关系,料定了查四一定会去找小卜给自己“拔闯”,但张小卜会不会帮查四去教训王巴,可就很难说了。
这个老鸡贼闲得五脊六兽,非常想看别人的热闹,故而在见到张小卜后,玩了一套挑拨离间的花活,用所谓的“好言”激怒张小卜。只要张小卜上了道,他老逼养的今儿就有大热闹可以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