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
惊呼了一声的萧默,脸色已经是变得一片苍白。
他知道自己犯了大错,那边的庄教授,肯定也已经注意到了这个情况。
可是直到现在,萧默也没有搞清楚到底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他刚才的动作已经够小心翼翼的了,没想到一股大力突然开始拖拽那张碎片,导致他猝不及防下,这才扯碎了画纸碎片。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对萧默就是无妄之灾。
然而萧默的大脑很有些恍惚,刚才他感觉到了一股大力拖拽,可现在他面前却是没有第二个人。
这让萧默下意识就觉得自己产生了错觉。
一定是自己不小心才弄碎了画纸,那边的庄教授,应该也不会相信那种天马行空的解释吧?
“庄……庄教授,对……对不起,我……”
见得庄教授已经站起身朝着自己走了过来,一向不擅言辞的萧默心头一颤。
他有心想要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知道自己这一次的考核已经搞砸,从庄教授的口中,也不会得到什么好的评价。
自己以后在系里的日子,恐怕是不好过了。
“萧默,你是怎么发现的?”
然而走到萧默面前的庄文海,先是看了看那已经破成两半的纸张碎片,然后便是抬起头来问了一个问题。
在庄文海的心中,恐怕已经认定是萧默发现了这一张碎片的猫腻,这才将之扯成两半。
这小子眼力可以啊。
“什么?”
骤然听到庄教授的问题,萧默一时之间有些回不过神来,满脸茫然地反问了一句。
“我在问你,你是怎么发现这张画纸碎片,并不属于这幅画作的?”
庄文海索性将话说得更明白了一些,而就是这简单的一句问话,让得萧默的心中,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这……这竟然是个陷阱?”
这就是萧默从庄文海的问题中得到的答案。
他忽然发现,自己那莫名其妙的失误,恐怕是要因祸得福了。
因为他之前根本就没有看出这枚画纸碎片格格不入,之所以用镊子将之拈起来,就是要进行最后一步的动作呢。
这让萧默心中有些后怕,又有些庆幸。
他清楚地知道,如果自己真的粘上了这最后一枚画纸碎片,那这场考核才真的失败了。
“可能……可能是我运气好吧!”
最终萧默只能是找了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没想到这更让教授庄文海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骄不躁,萧默,你很不错!”
原本就对萧默很看好的庄文海,又知道自己这个研究生不擅言辞,因此他并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而且这一道夸赞并没有如何掩饰,让得大教室中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刚才还觉得萧默是失误的那些旁观学生们都是叹为观止,心想原来那是庄教授故意留下的陷阱吗?
这样一来的话,萧默刚才看起来像是失误的动作,倒像是神来之笔了。
显然他是发现了那个陷阱,所以才将那格格不入的一枚画纸碎片弄碎。
那么这一次的考核,也算是圆满通过了。
没有人注意到的是,当庄教授这赞赏之声传将出来的时候,某个早已经通过考核的考古系高材生,眼眸之中一闪而逝的忌妒。
这位自然就是匡杰了,他一直认为自己才是庄教授最得意的研究生,之前让他单独考核,也是想让他在杜会长的面前露露脸。
可是此时此刻,匡杰从萧默的身上,感受到了一抹威胁。
要知道就算是他,刚才也没有得到庄教授如此高规格的赞扬。
事实上在庄文海的心中,确实要更加看重匡杰,只不过越是看重,他对匡杰就有越高的期望和标准。
在庄文海看来,匡杰修复那个陶器就是理所当然的事。
那些小瑕疵原本都不该出现的,这就让他并没有太多的赞赏。
可是对于其他的学生,庄文海期待却没有那么高。
在看到萧默发现自己设置的陷阱时,让他有一种意外的惊喜。
这是两种完全截然不同的心态,所以就导致了庄文海在面对匡杰和萧默时,两种不同的态度。
这原本也没有什么,可是匡杰心胸有些狭隘,见不得本系之内有人比自己更厉害,更得到庄教授的看重。
或许从这一刻开始,萧默在匡杰的心中,就成为一个默认的潜在对手了,这也导致他对萧默的观感有些恶劣起来。
“萧默,考核通过!”
尤其是从庄文海口中传出这样一道高声时,匡杰的心情更显阴沉。
毕竟这个时候萧默无疑出了很大的风头,刚才那样的反转,也让所有人更加关注他,而没有谁再来关注匡杰这个原本应该被关注的高材生。
“谢谢庄教授!”
萧默的心情无疑是相当不错,现在连他都认为是自己运气好了,要不然那枚画作碎片怎么会突然之间被撕破呢?
“继续努力!”
庄文海欣慰地看了一眼萧默,目送着后者走回座位上后,便是再次在进行考核的学生之中转了起来。
“默默,恭喜啊!”
看着一脸喜意的萧默走过来,秦阳立即竖起了大拇指,他自然是不会在这个时候点破真相。
“运气,运气而已!”
不知为何,此刻的萧默在面对秦阳的时候,却有些底气不足,再次将运气之说拿出来说了一遍。
在萧默看来,这确实就是运气,并不是自己的专业知识有多过硬,更不是因为他发现了那枚画作碎片的真相。
这让萧默在心中发誓,以后一定要继续努力地学习,毕竟运气不是每一次都会伴随自己的。
要是在下一次考核的时候,没有了这样的运气,岂不就要在庄教授面前原形毕露了吗?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嘛!”
秦阳自然是挑萧默喜欢听的说,或许在他看来,今天萧默把自己拉过来,就是一种运气。
要不然其他那些参加考核的学生们,怎么没有这样好的运气呢?
只是听得秦阳这话,萧默却是摇了摇头。
或许他也需要好好消化一下刚才发生的那些事了。
在萧默完成考核之后,这一次的专业考核也陆陆续续结束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像匡杰萧默这样的自然是一脸喜色。
但那几个因为失误而受到庄教授斥责的人,则是如丧考妣了。
虽然一次的考核失败,并不会让他们失去毕业的资格,但这些考核的分数,都是要计入最后结业成绩里的,同样很重要。
如果失败的次数太多,或者说被庄教授列入了黑名单,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其中几个人的脸上有着一抹幽怨,似乎是在埋怨庄教授的那些陷阱埋得太深,导致自己没有看出来。
然后庄教授就会斥责他们,说为什么萧默能一眼就看出来,你们就不行呢?
如此就怼得这些失败的学生们哑口无言。
因为有着萧默的珠玉在前,他们没看出来,只能怨自己的实力不济。
“好了,本次考核结束,先恭喜考核通过的同学!”
庄文海将这一次考核的结果一一记录在案,然后才抬起头来开口说道。
紧接着他就将目光转到了另外一边的杜衡身上,又说道:“不过大家都别急着走,杜会长还有件宝贝给同学们看呢!”
这几句话传进各人耳中后,就算是那几个已经失败的学生,都是再次升腾起一抹兴趣,并没有就此离开。
毕竟都是考古专业的学生,杜衡的名气又那么大,试问谁不想结识一下?
就算是没机会说上话,也得看看对方到底拿来了什么宝贝?
尤其是匡杰萧默这些古文物修复专业的学生们,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脸上都是浮现出一抹期待。
“杜会长,请吧!”
庄文海直接将讲台的桌面让了出来,然后他就看到杜衡小心翼翼地抱着那个锦盒走了过来。
就连庄文海都是心生好奇,不知道这个一直卖关子的杜老哥,怀里到底抱了个什么样的宝贝?
“嘿嘿,宝贝的确是宝贝,而且是庄老弟你都从来没有见过的宝贝!”
紧接着从杜衡口中说出来的话,让得庄文海瞬间心生火热,目光死死盯着前者手中的锦盒。
因为庄文海清楚地知道杜衡的眼光有多高,更知道自己身为楚江大学考古系的教授,这一辈子没见过的东西也不多了吧?
如今杜衡如此郑重其事地拿来一件东西,还自称是宝贝,更说是他庄文海都没有见过的宝贝,这无疑是极大地勾起了这位大教授的好奇心。
“其实吧,今天我将这件宝贝拿到这里来,是有两层意思。”
杜衡一边小心地将锦盒放到桌面之上,一边说道:“第一,同学们都是古文物修复专业的后起之秀,可以从这件宝贝上学到一定的东西。”
“第二,我其实是想请庄老弟这个古文物修复领域的大师级人物,来品鉴一下这件宝物的修复技艺。”
随着庄文海连续的几番话说出来,台下某处的秦阳忽然心头一动,紧接着便是释放出一丝精神念力。
而这微一感应之下,秦阳的脸色忽然变得异常古怪。
心想这个杜大会长,还真是财大气粗得有些让人刮目相看啊。
“杜老哥,你的意思是说,这盒子内装的是一件被修复好的古文物?”
站到桌面一旁的庄文海,自然也听明白了杜衡话语之中的潜在意思。
作为这一方面的教授,他的兴趣无疑是越来越浓郁了。
既然这件东西被杜衡称作宝贝,又如此小心谨慎,那就不是可能是什么凡品,这还真让庄文海极度期待起来。
“正是!”
这一次杜衡没有再卖关子,见得他依旧很是小心地打开了桌面上的那个锦盒,而这个锦盒的打开方式,也跟其他的普通盒子不同。
因为杜衡是将这个锦盒竖着放在了桌上。
当他解开其上系着的绳索时,锦盒的四个面已经是朝着四个方向倒下,露出其中一个青白交加的方瓷瓶来。
方瓷瓶底色为白,其上有着一些青色的纹,看起来淡然雅致。
哪怕只是远远看去,也感觉有一股古朴之意扑面而来。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锦盒的底部有一个台座,刚好将瓷瓶的底座卡在了里面,这样就不会因为外人的触碰而倒下了。
“这……这是……元青瓷?”
不得不说庄文海果然是考古学领域的元老级人物,仅仅是看了这么一眼,他便是满脸震惊之色地冲口而出。
紧接着庄文海便是一个箭步跨到了杜衡的旁边,眼镜之下的那双眼睛之内,闪烁着一种叫做激动的光芒。
“元……元青?!”
下边那些学生骤然听到这个名字,脸色瞬间变得异常精彩。
就算是那些前来旁观,并不是考古系的学生们,自然都听过元青的大名。
更知道元代青瓷每一个拿出来,都是价值连城。
更不要说这些考古系的专业学生了。
其中那个匡杰已经是站起了身来,要不是最后一丝理智支撑,他都会忍不住走近细看。
到了这一刻,没有人再怀疑那个古董协会的名誉会长是在虚张声势了,杜衡是真的拿出了一件难得一见的宝贝。
“瓷胎纯白,釉色细腻,是元代独有的青钴料……”
庄文海仔细看了一圈,其口中喃喃出声,但最后却是浮现出一抹疑惑之色。
“可是元代青瓷器,一般都以大瓶大罐最为常见,像这么小巧的青方瓶,以前可真是闻所未闻!”
这就是庄文海心中的疑惑了。
他研究古文物修复已经几十年,其中又以瓷器修复最多,可以说他确实是古瓷一道的专家。
就拿目前存世的元代青,或者说元代其他的一些瓷器来说,确实都是大开大阖。
毕竟元代是豪放的民族入主中原,他们大多数都不懂江南小巧典雅的韵味,更喜欢大气磅礴的东西,这是历史形成的必然条件。
所以当这一件小巧的元青方瓶,跟元代那个特殊的朝代联系起来之后,就给了庄文海一种强烈的反差之感,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庄老弟啊,事到如今,我也不再瞒你了!”
杜衡看着庄文海的脸色,脸上不由浮现出一抹得意之色,听得他说道:“其实这就是见瓷轩那个被修复的元代青插枝方瓶!”
听得这话,庄文海不由深吸了一口气。
而台下某个座位上的秦阳,心头的感慨则是更加浓郁了几分。
之前秦阳倒是接到见瓷轩老板黎殊幕后那个初象境朱宣的电话,说那个元代青插枝方瓶已经卖出去了。
当时黎殊估价是一个亿,但最后的成交价据说是一亿三千万。
这对秦阳来说,无疑也是一个意外的惊喜。
如今元青卖的钱早已经打到了秦阳的账号之上,原本他以为这一件事已经告一段落,没想到在今天再次见到了这个元青方瓶。
那时朱宣只说这件元青是卖给了一个富商,这就让秦阳有些奇怪了,心想这东西怎么又会到杜衡的手中呢?
“莫不是这个杜老儿那天丢了面子,不好自己出面,而让别人出面去买的吧?”
秦阳一时之间想了许多,只是他并不知道具体细节,也只能在心中感叹这个古董协会的名誉会长财大气粗了。
“杜老哥,你这个关子,可真是瞒得我好苦啊!”
骤然听到杜衡的说法,庄文海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便有些幽怨地看了杜衡一眼。
他们刚刚才在那边聊天,说到见瓷轩发生的那一件趣事,庄文海还有些遗憾,没有时间去见瓷轩看一看那件元青呢。
没想到那件在古玩市场引起过轰动的元青瓷,现在竟然已经落入了杜衡之手,想必刚才这老家伙心中就极其得意吧。
不过庄文海和杜衡相交多年,自然知道自己这个老友酷爱收藏古瓷器,做出这种事也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
只是这种品相的元青显然价值不菲,据庄文海猜测,至少也要一个亿往上,这恐怕也要掏空自己这个老友的家底了吧?
但千金难买心头好,如今庄文海已经看过了这件元青,而且是不可多得的元青小件,升值空间巨大。
他甚至有一种猜测,恐怕如今存世的元青,有且仅有这么一件小巧插枝方瓶,这更加赋予了这件珍品独一无二的价值。
“呵呵,我这不是拿出来跟老弟你分享了吗?”
杜衡抚了抚自己的胡须,然后微微一笑,说道:“庄老弟,现在就请你仔细看一看,这件元青插枝方瓶的修复水平如何?”
“哦?”
直到这个时候,庄文海才终于记起杜衡拿来这件元青的其中一重目的,这让他心头一凛,再次将目光转到了元青之上。
这一看之下,庄文海不由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