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流西望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了颜岐山,他浑浑噩噩的,像是失了魂,除了他,还有些死去不久的鬼魂,但穿着打扮却是略有不同。
她还认得一个,那是一间杂货铺子,这个老掌柜就在那打算盘,他死了大概二三十年。
而有一个明显原住民的汉子,抓着他嘎巴嘎巴地吞噬。
秦流西瞬间就想到了关键,目光如箭般射向祈举人,道:“为了所谓的真实,你们把过往的路人留在这里做住民以充作新人口遮掩外人狐疑的目光?时日久了就将他们吞噬再换一批?”
“他们是自愿留下来的,这里与世无争,世外桃源,有何不好?”祈举人看向颜岐山,道:“包括仲清,他也是自愿留下的,他说这里花好看,酒好饮,愿醉卧花林间,我只是在成全他的愿望。”
“你能瞒过大夫和仵作对他的死没有疑虑,也是因为这假象和所谓的神力。”秦流西对兕罗的佛骨当真起了忌惮,它在这人身上,竟然能发出这么大的力量,让这假象如此真实,瞒过所有人,毫无起疑,等于影响了他们的脑子。
滕昭问:“颜先生不过五十来岁,你死了五十年,怎么会与他称兄道弟,还在所有人眼中都真实存在?”
祈举人轻笑,张开手:“我有保护神赐的神力,做人做鬼,有何难?要瞒过区区凡人的眼睛,更是不费吹灰之力。”
滕昭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就是他这修道的也没有认出来的。
秦流西却是笑了:“你演得再逼真,也禁不住你只是借助了邪恶的力量,而假的,就是假的,终会有被人拆穿的一日,比如,看我照妖镜!”
她说着,抛出了噬魂镜,金光一闪,祈举人躲避不及,发出一声凄厉的戾叫。
第933章 夺骨焚毁
秦流西的乾坤噬魂镜一出,摄魂金光闪耀,刺得祈举人神魂俱震,以袖挡脸,连退几步,调动浑身力量护着自己。
滕昭见状,口里念着咒语,手中的七星剑已经向他劈了过去。
秦流西没拦,只是给他打着配合,小鹰要成为猎鹰,可不能在窝里啄毛就会了,必须离开老鹰的羽翼,不断学会捕猎,才能成长。
师徒夹击,祈举人不得已,一声唳叫,那些怨魂都往这卷来。
打群架,谁不会?
祈举人冷笑,双手各自燃烧了一个火团,道:“我们无意和人争斗,你们却偏是地狱无门闯进来,那就留下来与我们为伴吧。”
火团向两人砸了过来,火舌黑红黑红的,带着极致的怨气和煞气,炙热仿佛能把两人的脸上的绒毛都给焚烧。
不同白日的假象,如今入了夜,秦流西倒是一下子就看穿了这里的罪孽,还有这火团,除了带着怨煞之气,还有那块佛骨的力量。
那热浪,火红如血,而血光之中,又有无数的万字符压过来,每一个符号都带着尖锐的嗡声,震得人五感生痛。
滕昭板着脸,擦去嘴角溢出的一丝血,白着脸封闭了五感,然后砸出了一个金光神咒符。
秦流西双手掐术一挡,火团落在他们的脚边,自动分开,化成了一个圆,把他们都包围在里面。
而彼时,那些怨魂已经飘了过来。
砰砰砰。
秦流西抛出几道五雷符,落在怨魂里,炸得他们凄厉惨叫。
祈举人怒不可遏,他小看了这两个小孩。
“伤我族人,死!”祈举人双手一张,整个杏花镇的怨气都向他卷了过来,怨念冲天,成为一条直柱,直冲云霄。
鬼哭狼嚎,震人肺腑。
秦流西看那些怨魂面容扭曲,原本不甘的怨念还没那么浓,如今被祈举人一征用,倒是怨念越深。
狂妄自私!
“别省着,用符。”秦流西把滕昭一推,让他去对付那些怨魂,她则是双手施术,摧动噬魂镜,摄魂!
祈举人对这噬魂镜十分忌惮,它一出,他的力量再度被压制,魂魄被噬咬。
“把那块骨头交出来。”
“不可能!”祈举人目眦欲裂:“你和那个该死的梁县令一样,其实是想摧毁我们平静的日子,你想要摧毁我们的守护神。”
他能支撑杏花镇真实存在这个假象,靠的就是那从百年杏花树中落到他身上的那块古怪的骨头,瞒过闯进杏花镇的人的感官记忆。
在外面的人认知中,是有个叫杏花镇的地方,但不会被人时常提起,它像是一个被遗忘的村镇,但它的确存在着,印象却被淡化,无人提便想不起来,更莫说去,殊不知它是一个鬼村,偶然有人闯过,它便会大开方便之门。
而有些人来了,便走不了了,成为这镇子的‘幸福人’,端着满足的笑脸迎向外人。
所以它能隐晦存在,全靠了这块骨头赋予的力量,交出去,岂不是如同当年被屠村一样,会彻底消失?
秦流西想夺骨,除非他死!
“它不是什么守护神,它只是迷你心智,勾出你心底最阴晦欲念的邪恶之物。”秦流西眼角余光看滕昭力有不逮,勾出脖子的天珠,摘下,一抛。
大帝气息出,众魂跪,不敢逆。
秦流西说道:“纵有怨和不甘,但人死入六道轮回,是必然的。你却把他们禁锢在此地几十年,白日以所谓幸福祥和假象蒙蔽他们,蒙蔽外间,天黑却让他们重新经历被烈焰焚烧绝望的一夜,日复一日,何其残忍?你可问过,他们需要这样虚假的幸福吗,一切不过是你自私,一厢情愿。”
祈举人浑身一僵,看向那些镇民,面对天珠带出的气息,他们脸上有惊恐,却更多有迫切的解脱。
机不可失。
趁着祈举人心神不稳时,秦流西以噬魂镜将他全然摄入其中,镜内,祈举人的魂魄狰狞扭曲,镜子抖动不已。
“祖父。”有人尖啸着扑过来。